九月的重齐大学，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温柔的金色。徐望舒抱着一摞厚重的参考书，在书架间穿行。她刚入学不久，对这座迷宫般的建筑还不熟悉，只能凭着直觉寻找数学系的专业区域。
“应该是在C区...”她小声嘀咕着，腾出一只手将滑落的黑发别到耳后。转角处，她突然撞上了一堵温暖的"墙"。
“小心。”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一双修长的手及时扶住了她摇晃的肩膀。徐望舒抬头，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那是个穿着简单白衬衫的男人，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专注。
“抱歉，我走得太急了。”徐望舒慌忙后退一步，怀里的书却在这时失去平衡，哗啦啦散落一地。
男人蹲下身帮她捡拾，手指在触到一本《线性代数导论》时微微停顿。“大一新生？”
“嗯，数学系的。”她点点头，注意到他捡书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纸页间的精灵。
“张真源。”他递过最后一本书，简短地自我介绍，“也是数学系的。”
“徐望舒。”她接过书，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像被静电轻轻刺了一下。“谢谢学长。”
张真源嘴角微扬，却没有纠正她的称呼。他指了指她手中的书单：“这些对新生来说可能有些难，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数学楼302找我。”
“好的，谢谢学长。”徐望舒再次道谢，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衬衫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勾勒出挺拔的肩线。
她不知道的是，转过书架后，张真源也停下了脚步，从书架的缝隙中望着那个低头整理书籍的女孩。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她周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一周后的数学系新生见面会上，徐望舒坐在礼堂第三排，听着系主任介绍师资力量。当投影仪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时，她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下面请我们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张真源老师为大家讲话。”
那个在图书馆遇到的“学长”从容走上台，衬衫换成了深蓝色西装，但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依旧。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礼堂安静下来。
“...大学不仅是学习知识的地方，更是发现自我的旅程。”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掠过第三排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秒，“希望四年后，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热爱的方向。”
徐望舒感到脸颊发烫，低头在笔记本上胡乱画着几何图形。原来他不是学长，而是教授，还是系里最年轻的副教授。她想起自己那天脱口而出的“学长”称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望舒，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身旁的舍友何钧玲关切地问。
“没、没事，可能是太热了。”她用手扇了扇风，却扇不散脑海中那个站在阳光里的身影。
见面会结束后，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出口。徐望舒故意放慢脚步，想避开可能的尴尬相遇。然而命运似乎另有安排，在礼堂侧门的走廊上，她再次与张真源迎面相遇。
“徐望舒同学。”他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看来我们很有缘。”
“张...张老师好。”她结结巴巴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上次不知道您是老师，真的很抱歉。”
“不必道歉。”他推了推眼镜，“我很高兴被当成学生，这说明我还年轻。”他顿了顿，“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
“啊，还在看第一章...”她老实回答，没想到他还记得。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来办公室找我。”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名片很简洁，白底黑字，只印着姓名、职称和办公室号码。徐望舒双手接过，指尖触到纸张的质感，莫名觉得它比想象中要重。
“谢谢老师。”
“叫我张老师就好。”他微笑着纠正，“周三下午我一般都在办公室。”
回到宿舍，徐望舒将名片小心地夹在日记本里。何钧玲从背后探头：“哇，张教授的名片？听说他很少给学生这个。”
“只是...学术指导。”徐望舒合上日记本，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周三下午，徐望舒在数学楼前徘徊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上楼。302室的门半掩着，她轻轻敲了敲。
“请进。”
张真源的办公室比她想象中要简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专业书籍，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正在电脑前工作，见她进来，立刻合上笔记本。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有什么问题吗？”
徐望舒从包里拿出那本《线性代数导论》，翻到做了标记的几页。随着讨论的深入，她发现张真圆的讲解方式很特别，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像在分享一个有趣的谜题。他的手指在纸上勾画时，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这样理解了吗？”他抬头问道。
“嗯，明白了。”她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一只柴犬。
张真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呼安，我养的狗。”
“很可爱。”她由衷地说，想象着这位严肃的教授在家逗狗的样子。
谈话不知不觉从数学问题转向了大学生活的方方面面。徐望舒惊讶地发现张真源不仅是个好老师，还是个耐心的倾听者。当她说起选择数学系的原因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因为喜欢那种确定的感觉？”他重复她的话，“很有意思的理由。大多数人会说是因为擅长或者好就业。”
“张老师呢？为什么选择数学？”
“因为...”他望向窗外，阳光在他的镜片上跳跃，“数学很美，像诗歌一样。”
时间流逝得飞快，当夕阳的余晖染红办公室的墙壁时，徐望舒才惊觉已经聊了近两小时。
“我该回去了，谢谢老师的指导。”她匆忙起身。
“不客气。”张真源也站起来，“随时欢迎你来讨论问题...或者聊聊狗。”他眨了眨眼，那个瞬间，他又变回了图书馆里那个平易近人的“学长”。
走出数学楼，初秋的风带着微凉拂过脸颊。徐望舒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盈着一种奇妙的轻盈感。她回头望向三楼的那扇窗户，隐约看见一个身影站在窗边。
“望舒！”何钧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辅导员找你呢！”
辅导员崔雪珠的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这位三十出头的女老师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目光犀利。
“徐望舒，听说你今天去了张真源老师的办公室？”
“是的，请教一些问题。”徐望舒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引起辅导员的注意。
崔雪珠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张老师很优秀，但作为新生，你应该先适应基础课程。有问题可以多问授课老师或者来找我。”她停顿了一下，“师生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双方都好，明白吗？”
徐望舒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我们只是讨论了学习问题...”
“我知道。”崔雪珠的语气缓和下来，“我只是提醒你。张老师年轻有为，很多女生都会有想法。但记住你的身份是学生。”
离开办公室，徐望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呼安今天偷吃了我的三明治，作为惩罚，我决定减少它的小鱼干配额。——张真源
她忍不住笑出声，随即想起辅导员的警告，笑容又慢慢褪去。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回复：
可怜的呼安。PS：谢谢今天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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