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卷着巷子里垃圾的腐臭味,刀子一样刮在温妮惨白的脸上。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小小的身体散发出的、与孩童体型截然不符的冰冷戾气,像无形的针扎着她的脊背。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摸索着向后,轻轻抓住了Joker细瘦的胳膊,把他更用力地往自己身后、远离那个骂骂咧咧的醉汉的方向拉拽。
醉汉喷着酒气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温妮脸上,他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目光淫邪地在温妮姣好的身材和金发上扫来扫去:“小妞,你是这小畜生的妈?他刚才撞了老子!你看怎么赔吧?”他故意挺了挺壮硕的胸膛,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敲诈和更深的恶意。
Joker灰绿色的瞳孔瞬间收缩,他下意识就要用最恶毒、最哥谭的方式回敬过去。
然而,温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精准地预判了他的反应。她扭过头,对着Joker,竟然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安抚的、甚至带着点恳求的笑容。她用眼神无声地传递着:“别说话,躲好。”
紧接着,她转回头,面对醉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镇定和卑微:“是…是的,先生,我是他的监护人。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非常抱歉。”她飞快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看也不看就递了过去,“这…这些钱您拿着,就当是我给您赔礼道歉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
Joker难以置信地瞪着温妮纤弱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哥谭的法则是什么?是弱肉强食!是欺软怕硬!你越是示弱,这些渣滓就越是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她这哪里是赔礼道歉?分明是在邀请对方得寸进尺!
果然!
醉汉一把夺过钞票,贪婪地塞进自己油腻的裤兜里,打量的目光却更加肆无忌惮。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那双浑浊的眼睛像黏腻的触手,在温妮年轻漂亮的脸蛋和高耸的胸脯上来回舔舐。
“这点钱?”他嗤笑着,喷出浓重的酒气,“打发要饭的呢?小妞,看你长得这么水灵,一点不像生过孩子的……”他粗糙的手指轻佻地想去勾温妮的下巴。
温妮惊惶地后退一步,后背几乎要贴上冰冷的墙壁:“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醉汉猛地暴喝一声,像头被激怒的野兽,巨大的手掌闪电般伸出,一把狠狠攥住了温妮那头漂亮的金发!“当然是干你啊!”他狞笑着,不顾温妮凄厉的痛呼和挣扎,粗暴地拖拽着她的头发,就往旁边那条更黑、更深的巷子口走去!
“放开我!救命!救命啊!”温妮的尖叫划破夜空,双手拼命抓挠着醉汉粗壮的手臂,指甲在他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她绝望地看向巷子口那些被动静吸引、聚集起来的人群——男男女女,或冷漠或好奇地探头张望,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一步。
“报警?随便你报啊小妞!”醉汉对周围的视线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兴奋,拖着温妮的动作更加粗暴,“等老子爽完了,你想报多少个警都行!现在,给老子乖乖滚过来吧!”他猛地一甩,温妮像一片脆弱的落叶,被他狠狠扔向巷子深处一面生满铁锈的巨大铁丝网!
砰!
温妮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铁丝网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醉汉庞大的身躯像山一样压了上来,一只手像铁钳般反剪住她纤细的双腕,死死按在铁丝网上,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去撕扯她的驼色风衣和里面的长裙布料,粗糙的手指划过她光洁的皮肤,带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不!不要!放开我!你这该死的混蛋!你会下地狱的!”温妮的哭喊和咒骂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徒劳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身体撞击着身后的铁丝网,发出沉闷而绝望的砰砰声。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敲在Joker心口的重锤。裙摆被撕开的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Joker站在原地,小小的身体在冷风中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久前还散发着愚蠢光芒、固执地要保护他的金发女人,此刻像一只被蛛网捕获、正在被毒蛛啃噬的蝴蝶。那些在他身上“绰绰有余”的力气,在一个真正强壮、充满恶意的成年男性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就是哥谭。冷漠的看客,肆无忌惮的暴徒,被吞噬的弱者。这才是他熟悉的、赖以生存的土壤。那个天真的蠢妞,温妮·伊斯塔,她根本不属于这里。她的善良和固执,只会让她更快地被这片黑暗消化殆尽。像她这样的异类,结局早已注定。
现在走掉,是最好的选择。甩掉这个天大的麻烦,他就能立刻去寻找解药,恢复力量,让那些胆敢算计他的老鼠付出百倍的代价!至于这个蠢女人……是她自己非要跟着他的,是她自己非要逞英雄的,是她自己……活该。
他驱使着脚步,一寸一寸地向后退去。
可……那双眼睛。澄澈的即将要失去色彩的眼睛。
他几乎能清晰地想象出,如果他此刻真的转身一走了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个醉汉会在这条腐臭的巷子里,对这个愚蠢的金发女人做出最恶心、最下流的事。她的哭喊会从凄厉变成哀鸣,像陷入沼泽的蝴蝶,在徒劳地煽动最后一次翅膀后,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污秽吞噬、淹没。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暴怒、烦躁和……某种尖锐刺痛的情绪,像沸腾的毒液在他胸腔里翻江倒海。
“FUCK。”
一声干涩、扭曲的暴戾咒骂,从Joker紧咬的牙关里迸发出来,灰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像一道灰色的闪电,目光锐利地扫过巷子口那群依旧在冷漠围观的看客。锁定目标——一个离他最近、正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热闹、腰间鼓鼓囊囊的中年男人。
Joker像只灵巧又致命的鼬鼠,矮身、冲刺、贴近,在那男人还沉浸在巷子里的“好戏”中毫无防备时,一只冰冷的小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探入他的外套下摆,精准地握住了插在腰后枪套里的硬物。
“喂!小崽子你干什么?!”男人后知后觉地惊觉,伸手想抓。
但已经晚了。
Joker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拔枪、转身、上膛,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惊,一气呵成。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朝着那条吞噬了温妮的黑暗巷子,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巷子里的景象,与他脑中预演的画面,残酷地重叠了。
温妮被死死按在生锈的铁丝网上,双手被醉汉一只巨掌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驼色风衣被扯开,里面的长裙肩带也被撕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绝望的泪痕。醉汉的另一只手正粗鲁地撕扯着她腰间的裙扣,皮带早已解开,丑陋的欲望呼之欲出。温妮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头绝望地向后仰着,撞在铁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碧蓝的眼睛里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就在醉汉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嘴即将啃咬上温妮裸露的脖颈时——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如同惊雷,在狭窄的巷子里轰然炸响。
“shit——!!!”
醉汉杀猪般的惨嚎瞬间盖过了温妮的呜咽!他猛地松开钳制温妮的手,捂住自己的左小腿肚,那里瞬间炸开一个狰狞的血洞!剧痛让他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
温妮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顺着冰冷的铁丝网滑坐在地,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她茫然地、下意识地循着枪声望去——
巷子入口,冰冷的月光勾勒出一个小小的、逆光的身影。
他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灰色毛衣,双手稳稳地握着一把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沉重手枪。枪口还飘散着淡淡的硝烟。那双在阴影中的灰绿色眼睛,冰冷、阴鸷、不带一丝属于孩童的温度,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是那个孩子。
温妮的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孩子……怎么会用枪?怎么会……这么冷静?
“蠢妞!过来!”Joker的声音响起,冰冷、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这弥漫着血腥和硝烟气味的巷子里,清晰得可怕。
这声音像一道电流击穿了温妮的麻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问。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跑去。
“操!小杂种!老子弄死你!”剧痛和暴怒让醉汉彻底疯狂,他完全无视了腿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像一头受伤的蛮牛,咆哮着再次扑向跑向Joker的温妮,那只染血的大手,再次凶狠地抓向温妮的金发!
“啊!”温妮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抬脚,用高跟鞋的鞋跟,朝着醉汉那条中弹的小腿伤口,狠狠地、不顾一切地踹了下去!
“嗷——!!!”更加凄厉的惨嚎响起!醉汉痛得浑身抽搐,动作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连续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子弹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精准地从温妮惊惶闪避的身侧擦过。
三朵刺目的血花,在醉汉另一条完好的大腿上猛地炸开,每一枪都打在关键的肌肉和神经上!
“呃啊——!”醉汉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像一座被炸毁的肉山,轰然跪倒在地。
温妮终于彻底挣脱了魔爪,连滚带爬地冲到Joker身边,惊魂未定,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想立刻拉起这个危险又救了她的小男孩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然而,她伸出的手,却被Joker扫过来的眼神硬生生冻在了半空。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不耐烦?
“一边站着去,”Joker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厌烦,“别碍手碍脚。”
说完,他不再看温妮,迈着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踱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那个在地上翻滚哀嚎的醉汉。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拖曳出长长的、令人心悸的阴影。
他走到醉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暴徒。然后,他伸出穿着崭新灰色毛衣的手臂——那动作带着一种与孩童体型格格不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和力量——猛地揪住了醉汉油腻的头发,狠狠地往后一扯!
“呃啊!饶命!小……小祖宗!我错了!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钱!钱都还给你!”醉汉的头皮几乎要被扯掉,剧痛让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Joker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涕泗横流的丑态,灰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审视。他重新掌握了某种权利,某种他熟悉的、属于哥谭黑暗王者的权利。尤其是当对方像条蛆虫一样跪伏在地时,这感觉……真他妈熟悉,又真他妈讽刺。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把还带着余温的手枪,缓缓抬起。
然后,在醉汉骤然放大的、充满极致恐惧的瞳孔注视下,将那冰冷的、沾染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枪口,狠狠地、粗暴地塞进了醉汉那张还在不断求饶的、散发着恶臭的嘴里!
枪口粗暴地搅动着,撞碎了牙齿,碾烂了舌头。
“唔!唔唔唔——!!!”醉汉的眼睛瞬间瞪得几乎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呜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窒息而剧烈抽搐。
Joker微微俯下身,凑近那张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孩童声线特有的、却令人骨髓发寒的残忍和戏谑:
“刚刚那个女人……”他歪了歪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像是在复述一个有趣的笑话,“也是这样求你的吧?”
他灰绿色的眼睛死死锁住醉汉那双被恐惧彻底吞噬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最后的话语:
“可你……不也照样没打算放过她?”
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最后一声枪响,沉闷而决绝。
温妮惊恐地捂住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刺目的火光从醉汉的后脑勺猛地炸开!红的、白的、粘稠的东西混合着碎骨,如同被砸烂的西瓜瓤,呈放射状喷溅在生满铁锈的肮脏铁丝网上!
醉汉的身体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的死鱼,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声息。只有那双瞪得滚圆、凝固着极致恐惧的眼睛,空洞地望向哥谭污浊的夜空。
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垃圾的腐臭味,在狭窄的巷子里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Joker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那把沉重的黑色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他看都没看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只是随意地甩了甩沾上几点猩红的小手,仿佛只是甩掉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僵立在巷子口、如同石化雕像般的温妮走去。
他的脚步很稳,小小的灰色身影在血泊和尸体旁走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温妮惨白失魂的脸。
他本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妞。让她看清楚,她捡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她明白,她那些泛滥的保护欲和可笑的善意,在哥谭的黑暗面前,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多么的……愚蠢。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滚得远远的!
他走到温妮面前,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双失去了焦距、盈满巨大惊恐和茫然的碧蓝眼睛,看着她微微张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用最冰冷、最残酷的语言,撕碎她最后一丝天真。
然而——
就在他嘴唇微启的瞬间,一股剧烈颤抖的力道,猛地将他整个小小的身体,紧紧地箍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温妮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双臂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她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像一片在寒风中濒临碎裂的叶子。冰冷的脸颊紧紧贴在他沾着血点的、柔软的灰色毛衣上。带着哭腔的、破碎不堪的声音,像濒死的小兽发出的呜咽,断断续续地、颤抖地钻进Joker的耳朵:
“天……天呐,你……你居然为了我……杀了人……?”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却又诡异地透着一股……心疼?“你……你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吓坏了?没事了……没事了……乖……别怕……我们去找警察……他们会……会理解的……我们是正当防卫……别怕……”
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瞬间彻底石化了。
哈?!
为了她杀人?
害怕?吓坏了?
找警察?!正当防卫?!
这女人……她脑子是不是被那个醉汉打坏了?还是被血腥味熏得精神错乱了?她没看到他刚才做了什么吗?没看到他是怎么面无表情地把枪口塞进别人嘴里、轰爆别人脑袋的吗?她居然……居然还在担心他“害不害怕”?还想着带他去报警?
一股巨大的、荒谬绝伦的无力感,如同哥谭港的海啸,瞬间将Joker彻底淹没。他所有的冷酷、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狠戾,在这个女人匪夷所思、完全偏离轨道的反应面前,轰然崩塌。
他僵硬地、一动不动地被温妮死死箍在怀里,小小的脸被迫埋在她带着廉价香水味、血腥味和泪水的颈窝。鼻尖充斥着那股他本该觉得“健康到恶心”的甜香,此刻却混合着浓烈的铁锈味和恐惧的咸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像一面濒临破碎的鼓。也能感觉到她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他想推开她,想咆哮,想骂醒这个蠢得无可救药的女人。
但最终,他只是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放弃了抵抗。任由那带着血腥味的、荒谬的温暖,将他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