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的防#弹玻璃将外界光线过滤成诡异的蓝色。田小琦紧贴着严浩翔坐在后排，对面是自称T-00的银发女子。车程已超过两小时，窗外的城市景观早已被荒原取代。
"你们可以叫我零。"女子用脉冲枪管撩开额前碎发，露出和田小琦一模一样的发际线，"毕竟我是第一个成功的T系列。"
严浩翔的手指在田小琦掌心轻敲摩斯密码：「警惕。腺体读数异常。」她微微点头，注意到零的蓝宝石嵌体比他们的更大，周围皮肤布满放射状疤痕。
"成功？"田小琦忍不住反问，"那些培养舱里的婴儿也叫成功？"
零的嘴角扭曲了一下："那些是原材料。"她突然扯开高领作战服，露出从锁骨延伸到腹部的缝合痕迹，"我们每个人都被取出过卵巢细胞，就像流水线上的母鸡。"
车厢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田小琦胃部翻涌，严浩翔则绷紧了下颌线，信息素里威士忌的辛辣陡然浓烈。
"到了。"零无视他们的反应，敲了敲驾驶舱隔板。
装甲车驶入一座废弃矿场。地表建筑破败不堪，但当车辆通过隐蔽升降平台下沉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占地数千平米的地下基地，走廊两侧全是监控屏幕，显示着世界各地的实验室实时画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中央大厅。上百个培养舱呈环形排列，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舱内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人体，从胚胎到成人应有尽有，胸口统一烙印着"T"开头的编号。
"欢迎来到子宫。"零张开双臂，声音带着病态的自豪，"我们所有人的诞生地。"
田小琦的双腿像灌了铅。她踉跄着走向最近的培养舱，里面是个约十八岁的少女，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脖颈腺体位置嵌着蓝宝石。标签写着：「T-07-C，备用体，未激活」。
"这是...我？"
"不，这是你的妹妹。"零抚摸着舱体，"或者说，你的备份。严浩翔是T-07-A，你是B，她是C。你们三个共享同一个腺体供体的基因序列。"
严浩翔突然拽住零的手腕："谎言。"他的犬齿已经暴涨，"我们的DNA检测报告显示——"
"显示你们是'天生一对'？"零大笑起来，笑声像碎玻璃刮擦金属，"98%匹配度？那只是植入记忆的一部分！"她猛地扯开严浩翔衣领，指向他锁骨下的条形码，"看第三组数字！"
田小琦凑近一看，在那串"98.3%"后面，竟还有极小的一行数字：T-07-01。
"你们是第一批用完整基因编辑技术培育的AO配对。"零的声音突然放轻，"真正的实验目的不是制造武器，是创造新物种。"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大厅灯光突然转红，警报声响彻地下空间。一个全息投影自动激活，显示出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田小琦在照片里见过这张脸，是她的"母亲"。
"第37次群体实验数据记录。"全息影像开口，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T-07系列表现最佳，A体与B体的腺体同步率达到预期，但情感纽带仍不足以保证绝对控制..."
田小琦的指甲陷入掌心。影像中的"母亲"正在讨论她和严浩翔，就像讨论两台待调试的机器。
"不可能..."她后退时撞到某个培养舱，舱体突然亮起蓝光。当她的皮肤接触冷冻液浸湿的玻璃时，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窜过全身——
——五岁的严浩翔被电击到口吐白沫，仍死死抱着实验员的腿喊："不要给小琦打那个针！"
——十二岁的严浩翔在冷库里蜷缩成一团，用身体护着偷来的抑制剂，皮肤冻得发紫。
——十八岁生日宴前夜，严浩翔跪在严父书房，后背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却仍坚持："不要给她用诱导剂，我保证会让她自愿标记..."
记忆如潮水退去。田小琦发现自己跪在地上，严浩翔正用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身体。他的信息素不再是以往的侵略性威士忌，而是带着蜂蜜般温润的甜，像冬日里突然照进的一束阳光。
"你早就记得..."她抓住他伤痕累累的手腕，"那些实验..."
严浩翔的喉结滚动，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感人的重逢。可惜你们母亲设计的情感共鸣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她指向大厅尽头的金属门，"知道那后面是什么吗？三百个已经激活的T系列，正在等待你们的腺体分泌物完成最后发育。"
田小琦突然明白过来："所以林世诚急着要我们标记..."
"因为只有完成终生标记的AO腺体，才能分泌出'女王蜂信息素'。"零的眼中闪过憎恨，"用来控制那些克隆体军队。"
严浩翔的信息素骤然变得暴烈。他起身时肌肉绷紧得像要扑杀猎物："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毁掉这里。"零从作战服夹层抽出一支装有荧蓝液体的试管，"这是腺体溶解剂，需要你们两个的血液激活。"她看向田小琦，"注射后三分钟内，所有T系列的蓝宝石控制器都会失效。"
田小琦接过试管，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她忽然想起母亲项链在阳光下也是这种色泽——那个她以为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代价是什么？"严浩翔敏锐地发问。
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注射者会...成为所有克隆体的信息素枢纽。"她顿了顿，"通俗地说，会变成活体天线，承受三百个人的腺体反馈。"
田小琦瞬间理解了潜台词：没有人能承受这种负荷，结局必然是腺体爆裂而亡。
"我来。"严浩翔伸手要拿试管。
"不行！"零和田小琦同时喝止。零冷笑道："必须由Omega注射，这是基因设定。"
警报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监控屏幕显示，一队武装人员正在突破上层防御。零脸色大变："清理者！比预计的早了两小时..."
"带她走！"严浩翔突然将田小琦推向零，自己则转身冲向控制台，"我来争取时间！"
田小琦想追上去，却被零死死拽住："你想让他白死吗？溶解剂必须在主控室使用！"她强行拖着田小琦往侧门跑，"那边有直达通道！"
最后一瞥中，田小琦看到严浩翔砸碎控制台玻璃，取出里面的红色按钮装置。他的白西装已经被血染红大半，但站姿依然挺拔如剑。当第一批武装人员冲进大厅时，他按下按钮，所有培养舱的防护罩同时升起，克隆体们睁开了眼睛。
通道门关闭的瞬间，田小琦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严浩翔最后的吼声："记住！右肩！"
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田小琦机械地跟着零狂奔，手中的试管越来越烫。她想起严浩翔说"右肩"时的眼神——那里藏着解毒剂，是他留给她的最后生机。
"到了！"零踹开一扇金属门，里面是布满屏幕的圆形房间。中央控制台上有个明显的凹槽，形状正好匹配试管。
田小琦却后退了一步："等等...如果这里是主控室，为什么没有守卫？"
零的表情凝固了。一个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因为我在等你呀，我的小公主。"
全息影像再次出现，但这次的"母亲"穿着实验室白袍，胸前名牌清晰可见：首席科学家田明玉。她微笑着张开双臂："我早就知道零会背叛，就像知道浩翔那孩子会保护你一样。"
田小琦浑身发抖："你...没死？"
"死亡是相对的。"影像轻抚自己半透明的脸颊，"我的意识早就上传到整个系统。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吧。"她突然看向零，"你说呢？T-00？"
零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着后退，却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屏障。田小琦这才注意到，主控室的地面刻着与她和严浩翔腺体相同的花纹——这是个巨大的信息素收集器！
"你以为自己逃出来了？"影像怜悯地摇头，"你只是我放出去的诱饵，为了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家。"
零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脖颈处的蓝宝石迸发出刺目红光。她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在田小琦面前一点点溶解——就像那些失败的实验体。
"现在。"影像转向田小琦，声音依然温柔，"把试管放上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否则..."她挥了挥手，某个屏幕亮起，显示严浩翔被十几个克隆体按在地上的画面，"浩翔会比你想象的更痛苦地死去。"
田小琦望向那个屏幕。严浩翔满脸是血，但眼神依然清醒。他蠕动着嘴唇，田小琦瞬间读懂了他的唇语：「咬右肩」。
"我有个条件。"她握紧试管，突然冷静下来，"我要知道真正的实验目的。"
影像露出欣慰的笑容："终于问到重点了。"她优雅地打了个响指，控制台升起另一个小型培养舱，"这才是终极目标。"
舱体内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胚胎，发育不超过三个月。但当田小琦看到标签时，全身血液瞬间冻结：「T-07-Ω，完美体，田小琦&严浩翔基因重组」。
"你们的孩子。"影像温柔地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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