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浪花拍打着游艇甲板，沈昭赤脚踩在微凉的柚木地板上，右手五指间缠绕着几缕银色的纳米丝线。月光下，这些细丝如同活物般蠕动，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明灭闪烁。
"还是不适应？"陆凛从身后环住她，指尖轻触那些从她皮肤里渗出的纳米机器人。
沈昭没有立即回答。自从三周前从徐黯的实验室归来，她体内40%的细胞已被纳米机器人替代。这些微小的机械单元修复着她的脏器，却也带来陌生的冰冷触感——比如现在，她能清晰感知到陆凛的体温比自己高出2.3℃。
"第37次实验失败了。"她摊开手掌，纳米机器人组成一朵微型蔷薇，又倏然消散，"我无法完全控制它们。"
陆凛突然咬破自己的食指，将渗血的指尖按在她掌心。纳米机器人瞬间躁动起来，如饥渴的兽群般扑向那滴鲜血，在皮肤表面形成诡异的血管状纹路。
"看，它们认得我。"他声音沙哑，"就像你永远认得回家的路。"
沈昭凝视着彼此交握的手。那些纳米机器人正在她体内重组DNA片段——陆凛的DNA，二十年前就埋入她基因链的标记。她突然明白为何徐黯的终止码会失效：因为这个男人早在少年时代，就把自己变成了她的活体密钥。
游艇突然剧烈摇晃。四喜和丸子从船舱冲出，狼犬们对着漆黑的海面低吼。沈昭的纳米集群瞬间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热成像——水下十五米处，三个蛙人正用激光切割船体。
"客人来了。"她将纳米丝线甩向海面，银丝如蛛网般展开，"猜猜这次是谁的傀儡？"
陆凛已经拔枪上膛，子弹是特制的陶瓷弹头："赌一百万，是董事会的李老头。"
"我赌王董事。"沈昭的纳米丝线突然绷直，拽出第一个浮出水面的袭击者——面具脱落露出的，却是初一苍白的脸。
"凛...总..."初一的瞳孔扩散，颈部有个新鲜的针孔，"他们抓了真的...林琳..."
第二个蛙人自己跳上甲板，摘下头盔露出周予安的脸。但沈昭的纳米视觉看穿了这个仿生体关节处的金属光泽。
"拙劣的复制品。"她挥动丝线，纳米机器人如银色浪潮扑向对方，"连他推眼镜的小动作都模仿不好。"
仿生周予安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喉咙里发出徐黯的电子音声："你以为赢了吗？看看这个——"
它的胸腔裂开，投影出LZ集团总部的实时监控。董事们横七竖八倒在会议室里，每个人太阳穴都插着纳米导管。而主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
【全世界都是我的傀儡】
陆凛的子弹贯穿了仿生体核心。在它爆炸前最后一秒，沈昭的纳米丝线刺入其数据端口，截获了一段坐标。
"公海钻井平台..."她瞳孔中的银光剧烈闪烁，"徐黯在那里建了发射塔！"
四喜突然狂吠起来。第三个蛙人不知何时已爬上船尾，手中电磁脉冲枪对准了沈昭后心。陆凛飞扑过去，却在半空被另一束纳米集群击中胸口——来自水下第四名袭击者。
"凛总！"沈昭的纳米丝线如闪电般射出，却在即将触及陆凛时突然转向，刺入了自己的太阳穴。
世界骤然寂静。所有纳米机器人在她体内冻结，包括那些即将侵入陆凛血管的敌方单位。她跪倒在甲板上，七窍渗出银色液体，却露出胜利的微笑：
"找到你了...徐黯的本体..."
海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水面上浮起大片油污。蛙人们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而远处海平线上，某个钻井平台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陆凛抱起昏迷的沈昭，发现她皮肤下的纳米纹路正逐渐褪去。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已恢复成原本的琥珀色，只是右眼深处还藏着一点银芒，如同晴空中的孤星。
"我暂时关闭了全球的纳米网络。"她虚弱地摸出陆凛口袋里的烟，点燃深吸一口，"72小时内，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烟头沾上了银色血丝。陆凛夺过烟掐灭，却听见她轻笑：
"这下真成你口中的'机械老婆'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船舱："正好，省得担心你抽烟得肺癌。"
月光下，沈昭指尖的纳米机器人悄悄组成一行小字：【发射塔未完全摧毁】。她蜷在陆凛怀里，任由他把自己放在床上，却在被子盖上的瞬间将纳米丝线刺入船载电脑——屏幕闪过一串代码，那是给阿鬼的加密指令：
【准备蔷薇协议】
窗外，海面恢复平静。但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当陆凛关灯时，沈昭右眼的银芒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像永不熄灭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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