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学

八月份。开学第一天，办公室里挤满了各班课代表。我抱着高高的一摞英语作业本，小心翼翼地用肩膀顶开玻璃门。

"李老师，这是我们班的暑假英语作业。"我将作业本轻放在桌上，余光瞥见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高个子男生。

他正专注地整理一叠试卷，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纸页间跳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周小萌，正好你来了。"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这是新转到我们班的许言，从今天起就是你们后桌了。许言，这是英语课代表周小萌。"

男生转过头，对我微微一笑："你好。"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温和，不像其他变声期的男生那样粗哑。我愣了一下，才慌忙回应："你、你好！"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了八度。

抱着空荡荡的作业筐回到教室时，我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分享暑假见闻。我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后面果然多了一套桌椅。

"小萌！这边！"张悦在教室另一端朝我挥手。我走过去，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空座位。

"听说我们班转来一个学霸，"张悦凑到我耳边，"长得还挺帅。"

我正想回应，教室后门被推开。刚才那个男生——许言走了进来，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秒。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在一群穿着夸张涂鸦T恤的男生中显得格格不入。

许言径直走向我身后的座位，拉开椅子时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假装整理书本，实际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背后。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像是阳光晒过的棉絮。

"你英语很好？"他突然开口，我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还、还行吧。"我半转过身，发现他正看着我桌上贴满便签的英语课本。

"李老师说你是英语课代表，让我有不懂的可以问你。"他说话时眼睛微微弯起，像两弯小小的月牙。

我点点头，感觉耳朵发烫："没问题。"

放学铃声响起，我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瞥见许言已经利落地整理好书本离开。我故意磨蹭了五分钟才走出校门，却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发现了他的背影。

他家和我同路？我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像做贼一样跟着他。许言的步伐不紧不慢，背挺得很直，像一棵移动的白杨树。

转过两个路口后，他停在了我家小区对面的高档住宅区门口。我正准备过马路回家，却见他蹲了下来。一只橘色的流浪猫从灌木丛中钻出，亲昵地蹭他的裤腿。

许言从书包侧袋掏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些猫粮放在地上。他抚摸猫咪后背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嘴角挂着课堂上从未出现过的柔和笑容。

我站在梧桐树后，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那一刻，我记住了初秋的阳光，记住了他低垂的睫毛，记住了橘猫满足的呼噜声。也记住了胸口那种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