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刹车声刺破耳膜,沈微只来得及看见刺目的车灯向她直冲而来,然后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
"泼醒她!"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沈微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却也让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她发现自己跪在一个木制平台上,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绑在身后,四周挤满了穿着古装的人群。
这是哪儿?拍戏现场?她最后的记忆是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加班到深夜后过马路时那辆闯红灯的轿车...
"妖女终于醒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喊道。
沈微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绛紫色对襟襦裙的中年妇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妇人身边站着几个穿着统一服装、腰间佩刀的壮汉,看起来像是官府衙役。
"我..."沈微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喉咙火辣辣地疼,像是很久没喝水了。
"妖女沈氏,勾结叛党,谋害朝廷命官,罪证确凿!"一个穿着官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走上前,展开一卷文书高声宣读,"奉知府大人令,今日午时三刻,处以火刑,以儆效尤!"
火刑?沈微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一件脏兮兮的白色古装,袖口和裙摆都有烧焦的痕迹。这不是她的身体——这双手更加修长,指甲缝里满是黑灰,手腕上还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穿越了?还穿越成一个死囚?
沈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台周围堆满了柴火,几个衙役正拿着火把站在一旁。台下围观的百姓群情激愤,有人朝她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烧死她!"
"妖女害死了我儿子!"
"为知府大人报仇!"
山羊胡官员一挥手,衙役们开始将火把靠近柴堆。浓烟已经升起,沈微感到热浪扑面而来。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大脑飞速运转。
"等等!"沈微用尽全力喊道,"我有重要情报要交代!关于...关于叛党的藏宝图!"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引起官员兴趣的东西。果然,山羊胡抬手制止了衙役的动作。
"你说什么?"
"我知道叛党的宝藏在哪里,"沈微急促地说,"价值连城,足够买下整个州府!但我只告诉知府大人一个人。"
山羊胡眯起眼睛:"妖女诡计多端,休想再耍花招!"
"我都要死了,骗你们有什么好处?"沈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那些宝藏里还有...还有前朝玉玺!"
这个词似乎触动了什么,山羊胡脸色大变。他快步走到台边,对一个衙役耳语几句,那衙役立刻跑开了。
沈微的心脏狂跳。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宝藏和玉玺,只是赌一把古代官员对财富和权力的贪婪。现在她需要争取时间思考如何脱身。
约莫一刻钟后,那衙役回来了,身后跟着一顶官轿。轿帘掀开,一个穿着深蓝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肥胖男子走了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
"妖女说她知道玉玺的下落?"知府的声音尖细得不协调,像指甲刮过瓷器。
山羊胡恭敬地行礼:"回大人,正是。"
知府慢悠悠地走上平台,在距离沈微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他眯缝着小眼睛打量她:"沈氏,你若敢戏弄本官,本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微咽了口唾沫:"大人,这消息我只能告诉您一个人。事关重大..."
知府犹豫了一下,挥挥手让其他人退后。他凑近沈微,肥胖的脸上泛着油光:"说吧。"
"再近一点,"沈微压低声音,"隔墙有耳。"
当知府不情不愿地又凑近一些时,沈微用尽全力,猛地抬头撞向他的鼻子。随着一声脆响,知府惨叫一声向后倒去,鼻血喷涌而出。
"抓住她!"山羊胡尖叫。
但沈微已经行动起来。在被带来刑场的路上,她一直在暗中摩擦手腕上的绳索。此刻她用力一挣,已经松动的绳结终于开了。她迅速解开脚上的束缚,在衙役扑上来之前,抓起地上的一根燃烧的木柴作为武器。
"妖女要逃了!"
"拦住她!"
混乱中,沈微挥舞着火把逼退最近的几个衙役,然后纵身跳下平台,冲入惊慌的人群。百姓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反而为她提供了掩护。背后传来知府的咆哮和衙役们的喊叫声,但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
街道错综复杂,沈微拐进一条小巷,又钻过几个院落,直到肺像要炸开一般疼痛,才躲进一间废弃的柴房。她瘫坐在墙角,浑身发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磨出血泡,白色的囚衣上满是污渍和血迹。
这不是梦。她真的穿越了,还差点被烧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被称为"妖女",以及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沈微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除了一身破烂衣服,只有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巧的铜制吊坠,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她正想仔细研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搜遍全城也要找到那个妖女!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微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她看见两个衙役正在巷子里搜查。其中一个踢开一扇破门,另一个则拿着刀四处戳刺柴堆。
"听说那妖女会妖法,能凭空生火,咱们可得小心点。"
"呸!要我说就是装神弄鬼。等老子抓到她..."
声音渐渐远去,沈微松了口气,但知道这里不能久留。等到夜幕降临,她悄悄溜出柴房,借着月光在巷子里穿行。
这座古城比她想象的要大,城墙高耸,街道纵横。沈微躲过几队巡逻的士兵,终于找到一处破败的庙宇暂避。庙里供奉的神像已经残破不堪,香炉里积满灰尘。
沈微蜷缩在神像后的角落里,疲惫和恐惧终于击垮了她。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昨天她还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今天却成了古代的通缉犯。爸妈现在一定急疯了,而她却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谁在那里?"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沈微浑身一僵。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庙门口,逆光中看不清面容,只能辨认出他手中长剑的寒光。
沈微本能地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瓦片作为武器,虽然知道这根本无法对抗一把剑。
"出来。"那声音命令道。
当沈微慢慢站起身时,那人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沈微挣扎着,却在月光下看清了他的脸——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正审视着她。
"沈微?"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认识我?"沈微警惕地问。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扫视四周,然后拉着她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片刻后,一队士兵举着火把从庙外跑过。
"他们在找你,"等士兵走远后,男子低声说,"全城戒备,每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子犹豫了一下:"萧景珩。至于为什么...说来话长。"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这里有干净的衣服、一些干粮和银两。南城门守卫最少,明日卯时换岗时有短暂空隙。"
沈微没有接:"我凭什么相信你?"
萧景珩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凭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沈微——或者说,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沈微。"
沈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萧景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个'妖女'的眼神像毒蛇,而你的...像受惊的兔子。"
沈微不知该感到被冒犯还是庆幸。萧景珩似乎知道些什么,但现在追问显然不是时候。她接过包袱,发现里面除了一套粗布衣裙,还有一把小巧的匕首。
"明天卯时前,躲在城南的染坊后面,等换岗时找机会出城。我会在城外五里的老槐树下等你。"萧景珩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沈微拉住他的袖子,"那个...原来的'我',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杀我?"
萧景珩回头看她,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她烧死了三个朝廷命官,包括上任知府。民间传说她会操纵火焰,是前朝余孽派来颠覆江山的妖女。"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她是前朝公主的私生女,身上流着皇室的血。"
沈微松开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萧景珩最后看了她一眼,无声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拂晓,沈微换上粗布衣裙,将脸和手抹脏,伪装成一个普通村妇。按照萧景珩的指示,她顺利混到南城门附近。正如他所说,卯时换岗时守卫们交接混乱,她趁机溜出了城门。
出了城,沈微沿着官道走了约莫五里,果然看见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但萧景珩还没到,她决定先躲在树后的灌木丛中等待。
正午时分,远处传来马蹄声。沈微警惕地望去,看见萧景珩骑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但紧接着,她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骑马追兵!
萧景珩似乎受了伤,骑马姿势有些不稳。追兵越来越近,其中一人已经拉开弓箭...
沈微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注意到路边有几块硫磺色的石头——可能是天然硫磺。旁边的小溪散发出淡淡的臭鸡蛋味,说明可能有硫化氢气体。她迅速捡起几块石头,又从裙摆撕下一条布,包住石头浸入溪水中。
当追兵经过槐树时,沈微猛地将湿布包着的硫磺石扔向最前面那人的火把。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一团黄色烟雾突然炸开,呛得追兵们咳嗽不止,马匹也受惊嘶鸣。
萧景珩趁机调转马头,一剑解决了一个追兵。另外两人在烟雾中乱了阵脚,很快也被他制服。
烟雾散去后,萧景珩喘着气看向从灌木丛中走出的沈微:"刚才那是...?"
"简易烟雾弹,"沈微耸耸肩,"硫磺遇水和热产生二氧化硫。初中化学。"
萧景珩皱眉,显然没听懂,但他没时间多问:"我们得立刻离开。你的'妖术'很快会引来更多人。"他伸手将沈微拉上马,"抓紧我。"
马儿飞奔起来,沈微紧紧抱住萧景珩的腰,感受到他衣服下紧绷的肌肉和...湿热的液体?
"你受伤了!"她惊呼。
"箭伤,不严重。"萧景珩咬牙道,"前面有个废弃的猎户小屋,我们先去那里处理一下。"
沈微看着身后扬起的尘土,心中涌起无数疑问。这个神秘的男子是谁?为什么帮她?那个"真正的妖女"又去了哪里?而她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生存下去?
但此刻,她能做的只是抱紧这个陌生男子的腰,任由骏马带着他们奔向未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