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山--凤族领域
天池山地域常年被冰雪覆盖,寒气逼人,主山体高大雄伟直插云霄,如同连接天地间的一根柱子,山顶上皑皑的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像镶嵌在天池群上中的一颗璀璨宝石,闪耀夺目。
山脚下,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一大片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影着深蓝的天空和被遗落的一处山域。
湖边坐着一位年约十二三岁女孩,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内穿一条红色锦绣罗裙,腰系同色蝴蝶结。阳光下一头海藻般浓密的赤色长发,微微卷曲,脸颊圆圆透着红扑扑的光泽,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漆黑如夜,皮肤很白,是健康的象牙白。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子灵动活泼。
女孩赤着雪白的玉足撩拨着湖水,白玉般精致圆润的脚踝上,带着一串银色珠链,这是凤族统治者才拥有的辟火银珠。
这女孩就是凤族最尊贵也是唯一的公主,凤妩緋。
凤族和其他的多妻多子的种族不同,世代都以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为主。其中又以神凤凰一脉更甚,神凤凰一脉是不能和别的凤族男女成婚生子,以保证血脉的纯正。因为只有纯真的神凤凰一族才能做到内丹不毁,便可不断涅槃重生。
到了现任凤族皇帝这脉,凤族皇帝只与去世的皇后育有一女,便是这位尊贵的公主凤妩緋。
皇后在一次和其他神族大战身亡,被剥去内丹后,凤族便再无可能出现其他继承人。
凤妩緋无聊的用脚搅动湖畔边的泥巴,泥巴被搓成各种形状,各种造型的小泥人,有栩栩如生的花草,有憨态可掬的圆滚滚的小动物,她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她经常一个人跑来湖边玩耍,整座诺达的皇宫自从母后去世后再也没人陪她来玩,那些伺候她的宫人都怕受责罚不敢来,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来,虽然她过着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生活,内心却无比的孤单寂寞,她只有不断的捏着各种造型的泥人假装它们是她的小伙伴,听她说说心事。
直到有一天,她捏出了一个小人,有她半截手臂高,小泥人只能大概看得出长发和模糊的头部,整个身子轮廓很粗糙。但凤妩緋拿着这粗糙的小泥人高兴的蹦着转圈,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任谁都能被那份纯真的快乐感染到。
“小泥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凤妩緋的伙伴,我每天都会开看你,和你说话,你要乖乖的在这等着我哦。”
那双黑水晶般明亮清澈的眼眸弯如新月,轻柔的拂去泥人身上的随泥沙,煞有其事的说“你现在是我的伙伴,就是要干干净净的,可不能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哟。小泥人我好想带你回家,可是父皇不允许,只能委屈你在这等我。”说完在一处隐秘的草丛里把泥人藏了起来,还取下镶嵌在腰带上的半颗碎玉按在泥人发顶。
稚气又认真的说“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物,父皇说这叫以礼相待,方能长久。”
凤妩绯小心翼翼的把小泥人用草木杂枝覆盖好后,满意的拍拍手,蹦蹦跳跳往皇宫方向走去,在她看不到的草木杂枝下,那半颗碎玉在泥人发冠顶闪过一抹红光,嵌入泥里,随即红光又消失不见。
第二日,凤妩绯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来到湖边,放下食盒立刻把藏在草木杂枝中的泥人掏出,细心的拂去挂在泥人身上的草木。
笑盈盈的说“小泥人,委屈你了,虽然做了我伙伴,还要藏身在草木中,别难过,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扑扇的大眼里满是无邪天真。
蹲在地上将食盒里的糕点、茶汤都拿出来,像献宝似的统统摆到你人面前“小泥人,饿了吧,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今天特意吩咐厨房多备了一份,你都喜欢吃什么呢?”
泥人僵直的立在一堆食物前面,低垂着头好似听着又好似听不到。
凤妩绯继续自言自语,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晶亮,许是早已习惯了这般自言自语的孤独了吧。
“有山药酥盒、冰烙冻、牛乳炸丸子,每一种都很美味,特别是这牛乳炸丸子配上新酿的桂花蜜,那滋味更是绝了。”
说着用手捏起一块牛乳炸丸子递到泥人头部的位置,“小泥人你尝尝,要是喜欢明天还给你带。”泥人依旧僵直立着,毫无回应。
凤妩绯也无所谓,自己就把那块牛乳炸丸子吃了,看到泥人还是一个泥胚子,内心忍不住升起一股歉意“小泥人,对不起,我从小除了母后就没人和我玩,父皇最常说的是,其他族人的孩子不配和我这个凤族公主做朋友,他们都将是我的臣,我的奴,没有君和臣和奴做朋友的道理。所以那些大臣的孩子看到我就立刻退避三舍,或许这就是父皇说的为君之道吧。”
她用手支撑着脸,小小脸满是对大人世界的不解和困惑,虽然那是父亲的为君之道,但不一定是她的,但她希望的为君之道又是什么样的呢?
在这生灵涂炭,风雨飘摇的乱世,父亲能把诺大的凤族治理得紧紧有条,富足安定已是不易,想来父亲说的话定然错不了。
困惑过后她又重新扬起明媚天真的笑,就像被雨水洗礼后的空气透着清新的味道。
“小泥人我为你做个家好不好,还有为你做身衣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红色?白色?还是黑色?嗯。。。红色不行父皇说那是我的专属色,整个凤族除了我无人能配得上高贵的红色,就连民间的婚嫁都之能用暗红。黑色不好看,看着脏脏的,那就白色吧,白色就像天上的云朵能肆意的迎风摇曳。”
就这样虚无缥缈,胡诌乱砍的聊着,一人一素泥胚从天明聊到日落傍晚,一人认真的胡扯,一泥胚静静地听,和谐宁静恍若隔世。
待碗碟中的食物都吃完,凤妩绯才恋恋不舍的把泥人藏回草木杂枝中,眼见杯子里还余下半盏极地雪莲泡制的茶水,顺手浇到泥人身上。
这才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裙摆往皇宫走去。
藏在草木深处的泥胚粗糙的表皮在被雪莲茶浇润的瞬间变得平整宛若新生。
之后的几年里凤妩绯时常来找泥人聊天,每次来都会带着不同的东西,有她亲自做好的白衣,套在泥人身上竟有了那么一丝冷俊飘然若仙。
有偷偷从皇宫的凤栖木上摘断的树枝,给泥人打造一所简陋的小屋,凤栖木是从前凤凰一族还未全胜时栖息的地方,用凤栖木建造的屋子不仅遮雨防潮,还冬暖夏凉。让泥人能很好的保存下来。
这天,天空灰灰的,空气中带着湿润润的水汽,让人燥闷无比。
凤妩绯照例拎着盒子来看泥人,当她把泥人从小屋中取出时,这泥人竟和真人看着无二,除了只有人手臂一半高而已。
凤妩绯今天心情特别低沉,整张脸都垮着,一双媚意天成的凤眼写着不甘和凄楚。
“小泥人,父皇还是不同意龙族皇子和我联姻的事,他明明知道我心悦龙族皇子封泽夜,从我第一次见到封泽夜开始就心悦于他,父皇为什么就不应允?”
一边说泪水像珠子般滚落,落在衣襟落在泥人身上。她还是继续说“还好封泽夜并没有因为父皇的拒绝而恼怒,还派人传话说今晚来我院内,与我把酒赏月。”
说到封泽夜今晚的邀约又在唇边荡出丝丝笑,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蜜和自持不住的忧虑,唇在笑心却堵得发紧发疼。
“我常听宫里的老嬷嬷说,不被父母祝福和应允的婚姻是不会幸福不会长久的,我很想父皇能同意并祝福我和封泽夜,今晚我不顾名节的答应封泽夜的邀约实属无奈,我怕,怕如果我再拒绝,封泽夜会一气之下就打消与凤族联姻的想法,再也不理会我了。”
她又忧伤的掩面,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让人忧虑害怕最终走入无限的循环往复中直至将情消磨殆尽,耗尽一世芳华。
“现在我已经答应封泽夜今晚的邀约,本是如了我意,终于有机会亲近他,我很高兴。你知道吗?没想到他会主动邀约我。因每每见到他,他都对我极其冷淡甚至还有些厌恶,我不知道我一个集万千宠爱的凤族公主为何会招他如此对待?不过听刚恋爱的宫女说,这是男人为了吸引姑娘注意到手段,这叫欲擒故纵。”
手中不停的用凤栖木枝编织泥人小屋的院围栏,细小的木屑刺破娇嫩的指腹,血珠很快被泥人吸收,在凤舞绯没注意到瞬间泥人眼帘睁开,如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动着,他正悄悄地注视着赐予他生命的公主,偏执而虔诚。
编好围栏,凤妩绯抹去额上的汗珠,对泥人说“我该走了,我得想办法支开那几个伺候的宫女,今晚封泽夜来不能别人看见,哪怕以后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就当我为这段感情任性一回吧。泥人你作为我唯一的朋友,你会祝福我的对吧!”
说完把泥人放回小屋内,转身离开。泥人在她转身的瞬间伸出手想拉住她翩然离去的衣袂,最终还是放下,他明白她的心也明白她的意,他不该阻止更不该生出破坏或是占有的心思。
可他默默的陪伴了她4年,从她把他捏出来,从她送他半颗碎玉的以礼相赠,方能长久开始,给他喂第一口极地雪莲茶,从她为他选衣服的颜色开始,他便决定此生以她为首,视她为宝,无论何时他会成全她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