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弯曲的山梯路上,江离戈拽着云秋池青色的衣角,一边走一边说:
“云姑娘,小心!”
“云姑娘,慢慢些!”
“云姑娘,来,往左边踩,右边的石梯不平。”
云秋池跟随他的指挥一步步走下山。
“等一下。”少年跳下台阶,回身伸手朝向云秋池。
“云姑娘,可以下来了,我就在你前面,慢慢往下先放一只脚,然后再放一只脚,别怕,栽倒的话我会接住你的。”
少年语气小心翼翼,像是在教稚童走路。
云秋池双腿平稳站在最后一块石阶时,少年看起来比她还高兴,“太棒了!云秋池。你自己走完了一整个国安寺那么那么长的山梯。”
云秋池无奈:“江离戈,我只是看不见了,又不是腿摔坏了。”
少年立马“呸呸”几声,“云秋池,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
“还有,”江离戈靠近她一步,马尾晃动,“你难道没发现我在哄你吗?”
江离戈想起京中传闻,云秋池曾经为母求医,从云府到国安寺三拜九叩,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叩礼爬到国安寺门口,到的时候,她的额头都已经磕出血了。在看到国安寺开门时,还未说明来意,便晕倒在国安寺门口。
少年弯腰,双手抱胸,哪怕现在云秋池的双目上绑着白缎,他也垂下眸,认真看她。
温柔的夜风吹过,云秋池的心尖好像被少年的发梢扫了一下,痒痒的。
街上灯火阑珊,小贩的叫卖声四起,江离戈隔着衣袖抓着云秋池的手腕。
“云秋池,那边有一个十分巨大的粉色莲花灯,连花瓣的纹理都做出来了呢!”
“云秋池,那边!竟然是一个老虎形状的花灯!”
云秋池被江离戈拉到怀中,少年十分激动,“云秋池刚才经过我们的是一个由十来个人组成的游龙灯。”
他说的这些,云秋池全都看不见。
但少年的絮絮叨叨为她描述了一个盛大的、与以往不同的花朝节。
江离戈对她说话时,语言里从来没有看、瞧等词,他在顾及她。
顾及她这个瞎子。
而且是极有耐心的在顾及她。
神识扫过少年白皙的下颚,红色的衣领和晃动的黑色马尾。
江离戈低头看云秋池,却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少年罕见的感到几分紧张,“云秋池,我……”
云秋池想要开口安慰他,江离戈却嗓音一转,“云秋池!”
少年小心翼翼的把她护到一个摊位前。
一阵清脆的铃声在云秋池耳畔响起。
少年嗓音欣喜,“云秋池,听!这有一个带有许多铃铛的配饰。我把它买下来,挂在我身上,这样你一听到铃铛声就会知道我来了。”
云秋池不用看就知道现在少年一定是一副傻样,她浅浅的笑起来,牵着少年的手。
江离戈任她拽着,然后他惊奇的发现,云秋池所走的路线没有撞到一个人,唯一一个撞到的是一个小孩。
小孩提着花灯撞到云秋池的身上,云秋池另一只手一把扶住小孩的胳膊防止他摔倒,低眸温柔浅笑,“小心。”
小孩站直身体,道谢:“谢谢姐姐。”
云秋池摸摸小孩的头,继续拽着他的手往前走。
待他们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云秋池松开江离戈的手,转过身,抬头,身后的白缎飘拂。
“江离戈,你不用担心。”少女狡黠一笑,“我觉得我还是挺厉害的。”
少女清灵的声音伴着还未停止晃动的铃铛声传入已经红透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