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卷着残叶掠过宫墙,谢迟舟的玄甲早已蒙尘,腰间的战刀还凝结着边疆的霜雪。他望着朱红宫门上方的匾额,指节捏得发白——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却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消息。那个与他在梅林初遇、宫墙折枝的宁月柔,竟要远嫁他国。此刻宫门前的铜钉映着残阳,刺得他眼眶发烫,恍惚间又看见她倚着宫墙递来半朵海棠的模样。
“让开!”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马蹄踏碎满地枯叶。谢迟舟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却坚定地朝宫内走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宁月柔的笑靥,那片梅林里的惊鸿一瞥,宫墙上共折海棠的烂漫,还有出征前夜她含泪的双眼。“柔儿,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腰间玄铁护腕随着步伐轻响,那是他们曾以血为誓的见证。
“谢将军,公主婚事乃是陛下旨意!”禁军统领手持长枪,横在谢迟舟面前,神色严肃,枪尖寒光映着他紧皱的眉,“还请将军莫要冲动,莫要误了前程!”
谢迟舟恍若未闻,继续向前。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是对爱人的执着,也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旨意?”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混着风沙般的嘶哑,“当年陛下亲口允我得胜归来便赐婚,如今却要将柔儿推入火坑!谁的旨意都不能将我和柔儿分开!”怒吼声震云霄,惊起宫檐下成群的白鸽。
破空声骤然炸响,谢迟舟本能地挥刀格挡,箭雨却如暴雨般袭来。他将玄甲上的披风一甩,金属箭簇撞在玄铁护心镜上发出刺耳声响。“柔儿!”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染血的刀刃指向宫墙方向,“我回来了!我来带你走了!”声音里满是思念与焦急,仿佛穿越了三年的时光,只为这一刻能让她听见。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远处宫墙之上,一抹鹅黄身影闪过。宁月柔苍白的面容在雉堞间忽隐忽现,她拼命扒着冰凉的砖石,绣鞋几乎要踏空宫墙:“阿舟!快走!”她的哭喊被风撕碎,泪水砸在谢迟舟看不见的地方。
“拦住他!”宁砚川站在宫楼上,面色阴沉,攥着栏杆的指节泛白,“谢迟舟,你敢违抗皇命,是想满门抄斩吗?”话音未落,第二轮箭雨已裹挟着杀意破空而来。
更多的禁军围了上来,长枪如林,寒光闪烁。谢迟舟挥舞着战刀,玄甲被划出一道道裂口,鲜血浸透了内里的单衣。每一道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可他却浑然不觉。他望着宫墙上摇摇欲坠的宁月柔,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旧疤——那是去年中箭时,他死死咬住牙关想着“不能死,要见柔儿”才撑下来的印记。
“柔儿!我来接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依旧奋力向前。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却又无比坚定。终于,在又一支箭射中他肩头时,谢迟舟单膝跪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望着宁月柔所在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等我……这次换我……”话未说完,喉间涌出的鲜血便呛住了后面的誓言,他的指尖徒劳地向前伸去,最终重重栽倒在血泊里,玄铁护腕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与他逐渐涣散的瞳孔一同没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