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篝火渐渐燃成暗红的炭块，最后一丝火星被夜风吹灭时，沈竹心正拎着两罐冰啤酒穿过客厅。谢清涵蜷在沙发角落翻漫画，月光从落地窗淌进来，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像只安静收拢羽翼的白鸽。
“还不睡？”沈竹心将其中一罐放在茶几上，拉环弹开的轻响惊得谢清涵抬眼。少女睫毛颤了颤，合上书页时露出泛红的指尖——大概是被书页边缘磨的。沈竹心忽然想起下午在超市，谢清涵踮脚够货架顶层的薯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当时自己下意识伸手替她拿下，指尖相触时少女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耳尖红得像颗樱桃。
“在等你。”谢清涵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满室寂静。她往旁边挪了挪，给沈竹心腾出半张沙发，“程野他们好像都上楼了？”
“嗯，沈绪和沈祁在抢浴室，江棘被许知年拖去书房了。”沈竹心拉开拉环灌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莫名的燥热。她瞥向谢清涵膝头的漫画，封面上两个穿校服的女生正并肩走在樱花道上，“看得懂？”
“大概能猜到剧情。”谢清涵把漫画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戴眼镜的女生，好像有点像你。”
沈竹心低头看去，画里的女生正皱眉把便当塞给另一个怯懦的女生，嘴角明明带着不耐烦，眼神却软得像棉花糖。她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教学楼后的小巷，谢清涵被余糯糯堵着抢作业本，自己冲过去把人护在身后时，谢清涵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不像。”沈竹心别开脸，耳根却悄悄发烫。她起身时啤酒罐不小心碰倒，褐色的液体溅在谢清涵的白T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抱歉！”她慌忙去拿纸巾，指尖擦过少女腰侧时，谢清涵突然瑟缩了一下。
“没事的。”谢清涵按住她的手，声音带着点羞赧，“我去换件衣服就好。”
沈竹心看着她抱着衣服快步上楼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衣柜里还有新的睡衣。她追上去时，谢清涵刚走到客房门口，浅色睡裙的肩带滑在手臂上，露出的后颈线条像被月光吻过的瓷器。“穿我的吧，干净的。”沈竹心从主卧拿了套真丝睡衣，递过去时故意避开她的眼睛，“你的衣服明天让阿姨洗。”
谢清涵接过睡衣时，指尖再次相触。这次沈竹心没躲，清晰感觉到少女指腹的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她忽然想起谢清涵的笔记本，字迹娟秀却用力，纸页边缘总被笔尖戳出小小的洞。
“谢谢。”谢清涵抱着睡衣进了客房，关门时留了道缝。沈竹心靠在走廊墙上，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她转身要回房，却看见程野从楼梯拐角走出来，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锁骨处有片可疑的红痕。
“看什么呢？”程野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客房门缝，突然嗤笑一声，“需要我帮忙制造机会？”
“滚。”沈竹心抬脚踹过去，被程野轻巧躲开。他往楼梯口走时，低声丢下句“客房空调坏了”，声音里的促狭让沈竹心耳根更烫。
她犹豫片刻，还是敲响了客房的门。谢清涵开门时，真丝睡衣的领口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沾着根调皮的发丝。“空调好像——”
“坏了是吗？”沈竹心抢先开口，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胳膊上，鸡皮疙瘩像撒了把细盐，“去我房间睡。”
谢清涵愣住的瞬间，沈竹心已经牵起她的手腕。少女的皮肤很凉，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沈竹心下意识用掌心裹住她的手，快步往主卧走。走廊的夜灯在墙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谢清涵的步子很小，几乎是被她拖着走，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浅的哒哒声。
主卧的空调正呼呼吹着冷风，沈竹心从衣柜里翻出条薄毯，转身时看见谢清涵站在床边，双手不安地绞着睡衣下摆，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鹿。“睡里面。”她拍了拍床垫，自己往外侧躺时，故意留出很大的空隙。
黑暗里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谢清涵大概是拘谨，身体绷得像块直板，沈竹心甚至能感觉到她刻意往外挪的小动作。月光从纱帘缝隙钻进来，在床单上织出张银色的网，恰好罩住两人之间那道楚河汉界。
“今天……谢谢你。”谢清涵的声音在黑暗里发颤，“余糯糯来找麻烦的时候，我以为……”
“她不敢再来了。”沈竹心打断她，想起下午余糯糯被江棘按在墙上骂，许知年站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镜片反射的光让人生寒。“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谢清涵没说话，沈竹心却感觉床垫轻轻陷了陷。她偏过头，看见少女正往自己这边挪了寸许，发梢扫过她的手背，带来阵微痒的触感。“沈竹心，”谢清涵的声音近了些，带着点湿润的水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沈竹心心底漾开圈圈涟漪。她想起系统绑定的那天，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任务目标：攻略谢清涵，改变恶毒女二的死亡结局。”可现在看着黑暗中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她突然觉得那些冰冷的任务指令，远不如谢清涵此刻的呼吸重要。
“因为……”沈竹心顿了顿，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擂鼓，“我不想你再受委屈。”
谢清涵突然往她这边翻了个身，两人之间的空隙瞬间消失。沈竹心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是下午在超市买的那款洗发水。少女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蝶，“那你呢？”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沈竹心的手背，“你好像……也总是不开心。”
沈竹心猛地僵住。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众星捧月的沈家大小姐，骄纵跋扈，肆意妄为。只有谢清涵，这个看似怯懦的穿越女，注意到了她藏在冷笑背后的疲惫。就像那天在天台，自己对着江棘的背影发呆，谢清涵递来的那瓶温热的牛奶，温度刚好熨帖了心底最凉的那块地方。
“没有。”沈竹心嘴硬，却没躲开少女逐渐靠近的手。谢清涵的指尖很轻，像羽毛般顺着她的手背往上爬，最后停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握住。“你的手好烫。”少女的声音带着点担忧，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摩挲，“是不是喝了太多啤酒？”
温热的呼吸喷在沈竹心的颈侧，她突然想起程野拽着厌虞往厨房走时的场景，那时自己还在心里嘲笑程野急不可耐，此刻却发现自己的心跳比谁都乱。谢清涵的体温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带着点凉，却像火种般点燃了她四肢百骸的神经。
“有点热。”沈竹心下意识往她那边靠了靠，鼻尖几乎碰到少女的发顶。她能感觉到谢清涵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也微微收紧，“空调好像不够凉。”
“那……我把毯子挪开点？”谢清涵说着要抽手，却被沈竹心反握住。少女的手指纤细，指节分明，掌心因为紧张而出了层薄汗，黏在沈竹心的手心里，像块化不开的糖。
“别动。”沈竹心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她翻身面对谢清涵，黑暗中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谢清涵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揉碎的星光，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
“沈竹心……”谢清涵的呼吸乱了，嘴唇微微张开，露出点粉嫩的舌尖。沈竹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片柔软上，想起下午在烧烤摊，谢清涵吃烤肠时沾在嘴角的酱汁，当时自己差点就伸手去擦了。
现在这个念头再次冒出来，而且比上次更汹涌。沈竹心的喉结轻轻滚动，握着谢清涵的手不自觉收紧，另一只手试探着抬起，指尖悬在少女的脸颊旁，迟迟不敢落下。
谢清涵却突然往前凑了凑，温热的唇瓣擦过沈竹心的指尖。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沈竹心猛地缩回手，心脏差点跳出胸腔。黑暗里能听见少女急促的呼吸，还有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比窗外的蝉鸣更让人心慌。
“对、对不起……”谢清涵慌忙往后躲，却不小心撞到床头，发出轻微的闷响。沈竹心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拽回怀里。少女的身体很软，像团棉花糖撞进怀里，带着淡淡的柑橘香，瞬间填满了沈竹心所有的感官。
谢清涵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烫得惊人。沈竹心能感觉到她颤抖的睫毛扫过自己的锁骨，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着心尖。她的手还停留在少女的腰上，真丝睡衣薄得像层雾，能清晰摸到下面纤细的骨骼，还有随着呼吸起伏的柔软。
“别躲。”沈竹心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她收紧手臂，让两人贴得更紧。谢清涵的胸抵着她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像颗小太阳，熨帖了她心底所有的褶皱。
少女没有再挣扎，只是呼吸越来越乱。沈竹心低头时，鼻尖蹭到她的发旋，忍不住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片柔软的发丝。谢清涵猛地一颤，却把脸埋得更深，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谢清涵。”沈竹心轻声唤她的名字，指尖在她腰侧轻轻画着圈，“看着我。”
谢清涵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泛红的眼眶，还有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沈竹心的心突然一揪，想起她刚穿越过来时，总是抱着膝盖坐在教室角落，像株见不到阳光的植物。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株植物已经悄悄发了芽，还开出了花，就开在自己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沈竹心的目光从她含泪的眼睛，慢慢移到她颤抖的嘴唇。这次她没有犹豫，缓缓低下头，用自己的唇轻轻覆盖上去。
谢清涵的唇很凉，带着点柑橘的甜味，像她喝过的果汁。沈竹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她的唇角，换来少女一声压抑的呜咽。这声音像道开关，让她瞬间失了理智，加深了这个吻。
谢清涵的反应很生涩，牙齿不小心磕到沈竹心的唇，却在尝到血腥味的瞬间僵住。沈竹心却不管不顾，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上滑，轻轻握住她的后颈。少女的皮肤很烫，像有团火在烧，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着滚烫起来。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明亮，透过纱帘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谢清涵渐渐放松下来，试探着伸出手臂，环住沈竹心的腰，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沈竹心抵着她的额头，能看见她红肿的嘴唇，还有眼角滑落的泪珠。“哭什么？”她用拇指轻轻擦去那滴泪，指尖的触感滚烫。
“没、没有……”谢清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把脸往她怀里埋得更深，“就是……有点开心。”
沈竹心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得一塌糊涂。她重新将人搂进怀里，这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谢清涵枕着自己的胳膊，腿也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少女的身体不再僵硬，像只被驯服的小猫，乖乖蜷缩在她怀里，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沈竹心，”谢清涵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睡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沈竹心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因为……我也是女生啊。”
沈竹心沉默了片刻，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喜欢一个人，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她想起沈绪和沈祁总是偷偷在房间里牵手，想起江棘看许知年时眼里的光，“喜欢就是喜欢，藏不住的。”
谢清涵没再说话，只是往她怀里蹭了蹭，像在确认这个拥抱的真实性。沈竹心能感觉到她的睫毛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均匀，大概是睡着了。她低头看着怀中小小的一团，月光下能看见她嘴角浅浅的笑意，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原来攻略一个人，不是完成冰冷的任务指标，而是在某个夏夜的拥抱里，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沦陷。沈竹心想起系统提示音很久没响起了，或许从什么时候开始，救赎与攻略的对象，早就悄悄换了人。
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谢清涵睡得更安稳些。怀里的人动了动，无意识地往她颈窝钻，温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沈竹心笑了笑，收紧手臂，在心里轻轻说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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