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阁的幻影

凌晨三点的医务室静得可怕。颜书瑶摩挲着那把青铜钥匙，指尖感受到细密的齿痕——与梦中青铜祭台的锁孔完全吻合。商玄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他的右足已经透明到膝盖，羽翼在睡梦中无意识收拢，像一道受伤的屏障。

"别装睡了。"她轻声道，"我知道你一直醒着。"

羽翼的阴影微微颤动。商玄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疲惫："天枢阁是陷阱。"

"但这是唯一能解开你伤势的线索。"钥匙的齿痕刮过她掌心巫纹，泛起奇异共鸣，"为什么这把钥匙会刻着商羊族的图腾？"

窗外突然传来石子敲击声。颜书瑶"看"向声源处——失明后，她发现巫纹能勾勒出方圆十米内的能量轮廓——程默的方士灵力像一团青白色火焰在楼下闪烁。

商玄的羽翼突然完全展开："他带着杀气。"

颜书瑶却已经推开窗户。夜风送来程默身上浓重的朱砂味，还有...新鲜的血腥气。

"我查到铜扣的来历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正常，"程家第七代家主娶过一位巫女。"

一片染血的族谱残页飘上来，上面记载着：

"嘉禾三年，巫女方氏入府，产子即殁。遗物青铜扣一枚，族规曰：凡持此物者，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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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的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借着月光，颜书瑶"看"到他灵力中混杂着陌生的黑红色能量——正是铜扣上的诅咒残留。

"祠堂地窖..."程默的喉结滚动，"有三十六具巫女骸骨。"

他说出更惊人的发现：程家每代都会收养具有巫族血脉的女孩，在她们十八岁时举行秘密仪式。那些刻在青铜剑上的"巫族铭文"，其实是镇压怨灵的符咒。

"所以苏媛被朱厌附身时..."颜书瑶想起体育馆的异状，"你的剑会自动攻击她？"

程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吓人，绷带下传来血肉灼烧的气味："这把钥匙不能插进任何锁孔！它会唤醒..."

惨叫声划破夜空。两人冲回医务室时，商玄的羽翼正被凭空出现的青铜锁链缠绕，那些锁链穿透虚空而来，另一端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天枢阁在召唤自己的祭品。"白临渊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他不知何时蹲在那里，第四条尾巴已经再生，但尾尖缠绕着青丘的符文锁链，"小巫女，你还有..."

他的话被一阵古老编钟声打断。校园中央的百年银杏树突然疯狂生长，树干裂开一道青铜门，门上的锁孔与颜书瑶手中的钥匙严丝合缝。

嘲风的龙吟从远处传来，却像被什么力量阻隔。颜书瑶的巫纹突然灼痛，她"看"到可怖的画面：

- 银杏树根下埋着七具身披巫女服的骸骨

- 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一片商玄的羽毛

- 最年轻的那具...戴着和她梦中一样的青玉簪

钥匙在她掌心剧烈震动，几乎要灼穿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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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两侧墙壁嵌满人面浮雕。颜书瑶的指尖刚触到墙面，那些石雕就齐声吟诵起古老的巫祝词。

"别听！"程默想捂她耳朵，却被反震出去撞在墙上。他吐着血沫苦笑："连墙壁都认主..."

阶梯尽头是圆形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现在，而是三千年前的场景：

- 年轻的巫女（与颜书瑶一模一样）跪在祭台前

- 神鸟商羊的右足被锁链贯穿

- 镜外视角看不到的是...巫女背后站着九尾狐和方士

"这是..."颜书瑶的巫纹爬上脸颊，"记忆碎片？"

青铜镜突然射出光束，在她面前拼出全息影像：当年的巫女根本没有背叛！她举起匕首是为了斩断连接商羊心脏的诅咒锁链，却被青丘狐篡改了记忆画面。而那个方士...正是程家先祖。

"所以程家世代镇压巫女..."程默的剑哐当落地，"是为了掩盖先祖的罪行？"

镜面突然浮现裂痕。真正的危机来自他们身后——白临渊的第四条尾巴完全被青丘符文控制，正不受意识支配地袭击嘲风。更可怕的是，苏媛的尸体不知何时站在了祭坛边缘，朱厌的残魂在她眼中跳动。

"欢迎回家，巫女大人。"苏媛的嘴咧到耳根，发出朱厌的声音，"这场戏，我们排了三千年。"

祭坛地面开始下沉，露出下方真正的天枢阁——那是一座倒悬的青铜塔，塔尖刺入地心，而塔底...连接着商玄此刻所在的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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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书瑶的预见能力在青铜塔内失控。无数时空的画面同时涌入：

- 商玄的羽翼在医务室被连根拔起

- 程默在祠堂用青铜剑自刎

- 白临渊的尾巴绞断自己的脖子

- 嘲风的逆鳞被生生剜出

最清晰的是她自己——站在青铜塔尖，手持滴血的匕首，脚下踩着商玄破碎的羽翼。

"不...这不是真的..."她拼命摇头，巫纹却像活物般缠绕全身。

朱厌借苏媛之口大笑："记忆可以篡改，但因果不会说谎！"

关键刹那，程默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将青铜剑刺入自己左眼。"方士之眼，可观因果。"血流如注中，他的右眼泛起金光，"颜书瑶！塔底有东西！"

她扑向塔底，在青铜柱上摸到一行凹凸不平的铭文。当巫纹与铭文接触时，真正的历史浮现：

当年巫女确实刺伤了商羊，但那是为了将他的神格一分为二，避开天罚。而此刻正在医务室受苦的商玄...只是半具神格！

"所以另半具..."她突然明白钥匙的用途。

朱厌的残魂发出刺耳尖啸扑来。颜书瑶毫不犹豫地将青铜钥匙插入自己心口——不是自杀，而是启动巫族最高秘术"同心锁"。

钥匙化作青光流入血管，她终于看清了一切：

- 自己体内沉睡着半具商羊神格

- 医务室的商玄是另半具神格化身

- 而真正的天罚...从来都是冲着完整的商羊而来

"原来如此。"她染血的手指按在青铜柱上，"三千年前我们就是这样骗过天道的..."

整座塔开始崩塌。在意识消失前，她听见商玄的声音穿透虚空而来："别怕，这次我们一起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