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骨鸣

白临渊心口的钥匙空洞正在汩汩流血。

他跪在青铜宫殿冰冷的地面上，断臂处的伤口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融化的青铜液。那些液体一接触地面就发出"嗤嗤"的响声，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这就是...九幽的入口？"颜书瑶的声音在颤抖。她的腹部传来阵阵绞痛，那个青金色的卵正在与朱厌胸口的断足青鸟产生共鸣。

程默的巫纹右眼疯狂转动，瞳孔里倒映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那些滴落的青铜泪根本不是眼泪，而是一个个微缩的、扭曲的人形。

"那些是......"他刚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闪烁着金属光泽。

"被吞噬的灵魂。"商玄的羽翼已经完全解体，只剩下几根残破的骨架支撑着。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虚弱，"朱厌在用他们喂养天道核心。"

嘲风的状态最为糟糕。强行融合赤鳞让他的龙族血脉正在被污染，半边身体已经覆盖上了赤红的鳞片。他踉跄着走到宫殿中央，龙爪深深插入地面。

"我兄长......"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的龙魂被囚禁在这里。"

仿佛回应他的话，宫殿四周的青铜墙壁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无数龙族的骸骨从墙壁中浮现，每一具骸骨的眼窝中都跳动着赤红的火焰。

白临渊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颜书瑶毛骨悚然——太像被困在灯焰中的苏媛了。

"原来如此。"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朱厌需要三个容器：龙族的骸骨存放怨气，狐族的妖丹构筑通道，巫族的血肉孕育核心。"

他的目光落在颜书瑶腹部："而你，就是最后一个容器。"

商玄突然挡在颜书瑶面前，残破的羽翼张开："休想。"

就在这时，整个宫殿剧烈震动起来。朱厌胸口的那只断足青鸟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它的羽毛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血红的肌肉组织。

"核心要孵化了！"程默大喊，"它在强行催熟！"

白临渊猛地扑向朱厌，仅剩的左臂插进自己心口的钥匙孔："青丘秘术·九幽......"

他的咒语没能完成。一根青铜长矛突然从地面刺出，贯穿了他的胸膛。矛尖上缠绕着熟悉的赤色丝线——和苏媛身上一模一样的控制线。

"不！"颜书瑶尖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商玄死死拉住。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滴落的青铜泪开始汇聚，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当那张脸变得清晰时，连嘲风都发出了痛苦的龙吟——

那是白临渊的妹妹，三百年前被朱厌吞噬的青丘公主。

"哥......"青铜人形发出空洞的声音，"我好痛啊......"

白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他失神的刹那，更多青铜长矛从地面刺出，将他钉在了半空中。

"陷阱。"商玄的声音冷得像冰，"朱厌一直在等他打开九幽通道。"

程默突然跪倒在地，巫纹右眼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青铜液。他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里面透出诡异的红光。

"它在同化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用我们各自的执念......"

颜书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腹部的卵正在疯狂吸收她的生命力，与之相对的，是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前世作为巫族圣女的所有记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见断足青鸟了。

"那不是鸟......"她喃喃自语，"那是被折断翅膀的商羊......"

宫殿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朱厌的本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赤红的鳞片在空中飞舞。每一片鳞都在发出同一个声音：

"新天道将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钉在半空的白临渊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容。

"你以为......"他每说一个字就有鲜血从嘴角溢出，"我会重蹈覆辙吗？"

他猛地扯断自己被青铜化的右腿，扔向颜书瑶："接住！"

那条腿在空中化作一把青铜钥匙，正好插入颜书瑶腹部的核心。青金色的光芒瞬间爆发，照亮了整个青铜宫殿。

"现在！"白临渊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改写天道的法则！"

商玄的残破羽翼突然全部碎裂，化作无数星光融入那道光芒。嘲风发出震天的龙吟，将自己被污染的赤鳞生生撕下。

程默用巫纹右眼直视着光芒中心，开始快速念诵古老的咒文。

颜书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她缓缓抬起手，对着虚空写下第一个字——

"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