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凉意砸在塑胶跑道上,宋思冬攥着皱巴巴的分班通知单,在迷宫般的教学楼里打转。潮湿的刘海黏在额角,新买的小白鞋早已沾满泥点,上课铃突兀地撕裂雨幕时,她连高一的楼层都没找到。
转角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黑色雨伞骨节擦过墙面发出刺耳声响。戴着银色耳机的男生闯入视野,他的校服领口歪斜,黑色书包带子松垮地垂在身侧,怀里的课本用透明塑料袋紧紧裹着。
两人躲避不及,在走廊拐角撞个正着。宋思冬的脚踝突然被一股力量带偏,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向后仰倒。潮湿的校服瞬间贴紧脊背,凉意顺着尾椎骨往上爬。她本能地伸手撑地,掌心却因雨水打滑,指缝间渗进浑浊的雨水。书包带子勒过锁骨,散落的课本在雨中扑腾,沾着雨水的纸页像垂死的蝴蝶。头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带着雪松味的气息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傅晏成慌乱地抓住她的手腕,"嘶——"宋思冬闷哼一声。指尖的温度与冰凉的雨形成灼热的反差。通知单飘向积水,男生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捞起即将浸湿的纸张。他扯下耳机,“没事吧?弄疼你了?”随后看了看那纸张“高一七班?”声音冷得像浸过冰水。
宋思冬这才看清他眉眼锋利如刀刻,左眼角有道浅疤,校服袖口还沾着颜料痕迹。她点点头,没等她回答,男生已经转身,伞面自然地倾向她这边:“跟紧。”
穿过三道连廊时,暴雨突然转急。男生突然顿住,将裹着课本的塑料袋往她怀里一塞,自己冒雨冲向自动贩卖机。再回来时,他头发滴水,手里多了两包薄荷糖:“含着,跑太快会岔气。”
当他们推开教室后门,四十双眼睛齐刷刷投来。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宋思冬,你今天怎么回事?今天是你第一次迟到,就放你一马,快回座位吧,傅晏成,这学期第三...”话音未落,他已经落座最后一排,抽出画笔在素描本上涂抹,侧脸隐没在阴影里。宋思冬心里默默想着“傅晏成,他叫傅晏成啊,也是高一7班的”
午休时,宋思冬发现课桌抽屉里躺着张便签,字迹凌厉如刀:“东楼梯近,雨天别穿帆布鞋。”右下角还画着只歪头的简笔画企鹅,举着把正在漏水的伞。她抬头望向教室后排,只看见男生伏案作画的身影,耳机里流淌出的钢琴曲,顺着风尾飘进她发烫的耳朵,宋思冬默默的将那张便签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放学时雨还在下,宋思冬收拾书包,犹豫着要不要等他。忽然有人从身后掠过,带起一阵雪松混着雨水的气息。她转头,只看见男生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里,书包上挂着的蓝色小企鹅挂件在雨中一闪而过,和她口袋里那张便签的简笔画如出一辙,不由的想出了神。回过神来她继续收拾着发现塑料袋里除了课本,还躺着个干爽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包未拆封的纸巾和一盒创可贴——她才想起早上摔倒时手上擦破了皮。抬头望去,教室早已空无一人,只有窗台上的雨水顺着玻璃蜿蜒,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