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在厨房的白色大理石台面上投下几片菱形的光斑。苏念端着一杯温牛奶站在窗前，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庭院。昨晚那条匿名短信像根细针，扎得她一整晚没睡踏实。
"绣球花被风吹歪了"。
她盯着庭院中央那丛绣球花，心猛地一跳。原本确实有几株被海风吹得歪歪扭扭的粉色绣球，此刻却站得笔直。花茎上缠着几根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尼龙绳，显然是有人特意扶直固定过。
厨房门被推开，陈冉帛慌忙转过身。陆知行走进来，浅灰色针织衫外面套着件白色医师褂，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看起来很平静，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早啊陆老师，您也起这么早？"陈冉帛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干，赶紧喝了口牛奶。
陆知行正低头从冰箱里取牛奶，听到声音动作顿了一下，才转过身来。"习惯早起。"他的声音比平时稍微低沉一点，目光和她短暂交汇后就移开了， "厨房的咖啡不错。"
陈冉帛注意到他转身时，耳根好像泛起一点微红，虽然很淡，但在晨光下看得很清楚。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上。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款式很简单，但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高二那年，她用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买的生日礼物吗？当时她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敢送出去，把礼物偷偷塞进了他课桌里。第二天课桌空了，她以为是被谁扔掉了，难过了好久。
难道……
"哟，陆老师和陈冉帛都这么早啊！"周沐风大大咧咧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陈冉帛的思绪。他打着哈欠走进来，后面跟着顾珊和赵磊。
陆知行已经转过身去倒咖啡，侧脸在晨光下显得轮廓分明。陈冉帛注意到他一直没再往庭院的方向看，好像那里有什么让他不敢直视的东西。
"陈冉帛你脸色不太好，没睡好？"顾珊走过来，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昨天没收到短信不开心啊？"
"没有没有，"陈冉帛赶紧摇头，"我就是认床，换地方睡得不太踏实。"
"我昨晚也收到条奇怪的短信，"周沐风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就一句话，'牛奶别喝凉的'，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喝冰箱里的。"
陈冉帛的心又是一紧。她记得高中时候，陆知行的胃不太好，她总是提醒他牛奶要热过再喝。
她偷偷瞥了陆知行一眼，发现他正低头搅动着咖啡，嘴角好像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平静无波的表情。
"陆老师当心理咨询师这么多年，是不是特别会看人啊？"赵磊好奇地问，"能不能帮我们分析分析，昨天都是谁发的短信啊？"
陆知行放下咖啡勺，镜片后的眼睛看向赵磊，语气很平和："心理学不是读心术，不过从行为模式确实能看出一些倾向。比如发送关心健康类信息的人，通常比较细心体贴。"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陈冉帛，"或者对某些人某些事，特别上心。"
陈冉帛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杯子。
吃过早餐，节目组工作人员就来通知大家到庭院集合，说是有新的互动游戏。
庭院里早就布置好了，彩色气球拱门立在草坪上，几张游戏桌围绕着绣球花丛摆放着。最大一丛粉色绣球正好在场地中央，开得热热闹闹的，让陈冉帛一下子想起了高中校园里的那片花。每次陆知行打篮球，她都会躲在花丛后面偷偷看。
"今天我们要玩的是心动卡牌配对，"李姐举着喇叭大声说，"每位嘉宾随机抽一张主题卡，抽到相同主题的就组成临时搭档，完成后面的互动任务。"
工作人员端来一个抽签盒，大家依次抽牌。陈冉帛伸手进去的时候，无名指上的银戒不小心勾住了卡片边角。她轻轻一扯，卡片抽了出来，上面"高中校园"四个字格外醒目。
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知行。他正好抽到卡片，正低头看着。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陈冉帛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了。
"好了，现在公布配对结果！"李姐笑着说，"周沐风和顾珊，'职场精英'主题！赵磊和林薇，'运动健身'主题！剩下的就是..."她拉长声音，"陈冉帛和陆老师，'高中校园'主题！"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周沐风夸张地吹了声口哨："哇哦！高中校园哎！陆老师和陈冉帛看起来还真有校园情侣的感觉。"
陈冉帛的脸瞬间红透了，偷偷看了陆知行一眼。他正低头调整眼镜，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但陈冉帛注意到，他握着卡片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而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中央那丛粉色绣球。
"配对成功的搭档需要共同选一件代表你们主题的道具，"李姐指着桌子上的东西，"然后完成一个小任务。"
桌上摆满了各种小商品：咖啡杯、运动鞋、画板、篮球模型...陈冉帛的目光立刻被那个迷你篮球吸引了。那是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模型，淡蓝色的，和高中时陆知行常用的那个很像。
她伸手想去拿，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先碰到了篮球。
陈冉帛抬起头，正好对上陆知行的眼睛。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很浅，里面好像藏着很多情绪，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高中时..."陆知行的声音有点哑，很快又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时的语调，"篮球算是重要回忆。"他拿起那个迷你篮球模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任务很简单，"李姐笑眯眯地说，"请两位重现一下高中校园里，第一次心动的场景。其他嘉宾负责打分哦！"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声。陈冉帛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我...我不太会演。"她小声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陆知行看着她，目光好像比平时柔和了一些："没关系，就当一次情景回忆。"他顿了顿，"你想演什么场景？图书馆？走廊？还是..."他的目光飘向了那从绣球花，"篮球场？"
陈冉帛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果然还记得。
"那就...篮球场吧。"她鼓起勇气说。
陆知行点点头，拿着那个迷你篮球走到场中央，转过身来。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给了他一圈金边，恍惚间，陈冉帛好像又看到了高中那个穿着11号球衣的少年。
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看他们的表演。陆知行站在那里，微微弯腰，做出运球的姿势。虽然手里只是个小模型，但他的动作却标准得像真的在打篮球一样。
"投篮！"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陆知行跳起，做出投篮的动作。动作流畅舒展，和记忆中那个三分球的姿势一模一样。
陈冉帛看着他，高中时的画面一下子涌进脑子里。那天的阳光也像现在这么好，他投进那个关键的三分球后，转身看向她藏身的绣球花丛，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加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和当年一样。
陆知行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苏念，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好像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几秒钟后，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绣球花枝。
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几片正好落在陈冉帛的头发上。
陆知行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花瓣上，眼神变得很复杂。他慢慢伸出手，好像想帮她把花瓣拂掉。陈冉帛屏住呼吸，看着他的手指越来越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她发丝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猛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动作看起来有点僵硬。
"好啦好啦，"李姐赶紧出来打圆场，"看来我们陆老师和陈冉帛果然有默契！这个场景重现我给满分！"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和笑声，化解了刚才的尴尬。陈冉帛却还愣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陆知行不是忘记了过去，他全都记得。
游戏结束后，嘉宾们陆续散开休息。节目组安排了"心灵距离测试"，每两位嘉宾一组去心理咨询室，由陆知行引导完成简单的心理交流。
陈冉帛和陆知行被分在了最后一组。
心理咨询室在别墅二楼，淡蓝色的墙壁，舒适的沙发，暖黄色的灯光让人感觉很放松。只是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总让人觉得好像有人在外面看着。
门关上的瞬间，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陈冉帛坐在沙发上，手紧张地攥着包带，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知行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拿出笔记本和笔，努力想维持专业形象："陈小姐，我们今天要进行的是一个简单的..."
"陆老师，"陈冉帛突然打断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您高中时...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突然就失联的经历？"
陆知行拿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杯子"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幸好杯盖拧紧了，水没有洒出来。但他弯腰去捡杯子的时候，陈冉帛还是清楚地看到他耳后泛红，脖颈处的青筋微微跳动着。
他明显是在紧张。
"抱歉，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陈冉帛有点后悔自己这么直接。
陆知行把杯子放好，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有。人在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些关系...被迫中断。"他的声音有点紧绷，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被迫中断？"陈冉帛追问，"那如果有机会重逢，您会想知道原因吗？"
陆知行沉默了。他避开陈冉帛的目光，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过去的事，重要的是学会放下。"
陈冉帛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她想问他，当年为什么突然就转学了？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口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阵风吹过，把陆知行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吹开了一页。陈冉帛无意间瞥了一眼，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一页上，用铅笔写着几个字："绣球花=?" 后面还画着一个模糊的篮球场简笔画。
原来他也在想这个。原来他对绣球花，也有特别的记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时间到了。
两人一起走出心理咨询室，楼下大厅里，其他嘉宾已经都在等着了。
李姐站在大家面前，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各位，接下来就要开启我们的首次双人约会任务啦！每位嘉宾将随机抽取一位约会搭档，结果完全随机哦！"
工作人员端来六个外观完全相同的盲盒，放在桌上。"每个盒子里都有一张卡片，写着你的搭档名字。现在，请大家依次选择。"
嘉宾们依次上前选了盒子。陈冉帛走到桌前，犹豫了一下，选了最右边的那个。盒子不重，晃了晃能感觉到里面有个小物件在动。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有点发颤。会是谁呢？周沐风？陈宇泽？还是...
她偷偷抬起头，看向陆知行。他站在人群后面，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陈冉帛注意到，他的左手悄悄攥紧了衣角，而且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手里的盒子。
"现在，请大家一起打开盲盒！"李姐笑着说。
陈冉帛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果然有一张卡片，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篮球模型——和她早上在游戏桌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拿起卡片，上面写着的名字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陆知行。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陆知行。他也正好看着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有无奈，还有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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