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陈寻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尖叫，想质问凭什么由他来决定别人该知道多少，该承受多少恐惧才合适。
但喉咙像被铁钳死死扼住。
她看着张凌赫。他处理伤口的动作依旧稳定，但眉宇间那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让她所有愤怒的火焰都像是撞上了冰冷的深潭，瞬间熄灭，只余下呛人的烟雾和灰烬。
赵刚死了，被溶解、被转化。李小雅也死了，被她间接推走，又被他们亲手终结。
鲜血和绝望已经浸透了这片废弃工厂的每一寸锈蚀钢铁。现在撕开张凌赫的伪装，痛斥他的隐瞒，除了宣泄一点无用的愤怒，还能改变什么。
能让她离开这个地狱吗？能让时间倒流吗？能……让她此刻独自面对那些黑暗中蠕动的怪物吗？
答案冰冷而清晰。
不能。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席卷了她。身体里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只有远处管道深处传来的、不知名的滴答水声，像死亡倒计时的秒针，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张凌赫包扎好手臂最后一道划伤，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理解她的愤怒，她的失望，甚至她的恨意。他自己也曾是那个在第一个副本里茫然无措、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新生。
但他更清楚，情绪是这里的奢侈品，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硬通货。
他站起身，走到陈寻面前，蹲下，将那个装着净化血清的小玻璃管轻轻放在她脚边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微响。
张凌赫“我知道你恨我隐瞒。”
他的声音低沉，少了之前的剖析感，多了一丝罕见的、不易察觉的沙哑。
张凌赫“你可以继续恨，这没问题。但恨不能当武器用，陈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寻被腐蚀液灼伤、简单包扎的小腿，和她惨白疲惫的脸。
张凌赫“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这里，等血腥味和刚才战斗的动静引来下一波东西。”
陈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张凌赫“第二，跟我去核心区。”
他拿起自己那张猩红字迹的金属卡片，指尖点了点上面【生存点数：52】的字样。
张凌赫“52点，加上你完成第一个任务的基础点数，我们至少有100点。”
张凌赫“这是我们在怪物堆里用命换来的筹码，不能浪费在这里等死。”
陈寻依旧埋着头，但她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缓了一些。
张凌赫站起身，将地上那根沾满怪物粘液的金属探针重新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它的分量，目光投向车间深处那片最浓郁的、仿佛连光线都畏惧的黑暗。
张凌赫“那个方向气息最浓。核心区就在那边。”
张凌赫“路不会好走，可能还有比虫蛹观测者更麻烦的东西。”
张凌赫“但留在这里，结局是注定的。”
他侧过头，看向阴影中的陈寻，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平静，却奇异地透着一丝邀请。
张凌赫“跟不跟我走？”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陈寻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她的眼眶泛红，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深处却跳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微弱却执拗的求生火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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