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新程5

第五章：携手破局

石室崩塌的轰鸣如万钧雷鼓碾过琉璃盏，将悬浮的光雾震成簌簌金屑。江心白刚把玉扣嵌入凹槽，头顶的璇玑图便如蛛网皲裂，星芒坠地时在青砖上砸出蜂窝似的凹痕。他下意识攥住澹台烬的袖口，却被对方反手扣住手腕——那只惯常冰凉的手此刻灼人，恰似鬼市寒冬里老周头递来的馄饨汤，烫得他指尖一颤。

"走这边！"澹台烬的声线被碎石崩塌的巨响撕得毛边，他指向壁画后一道漏光的裂隙，玄色衣袂扫过地面时，竟将散落的星核碎末凝成冰刃，如切酥般劈开挡路的石柱。江心白望着他紧抿的唇角，忽尔记起古籍里"新神之钥"的记载，此刻这人挥袖间崩裂时空的模样，倒真似壁画中那位背水一战的魔神——只是魔神眼底没有他此刻藏着的、连睫毛都在轻颤的慌神。

话音未落，半幅穹顶轰然倾塌。江心白本能将澹台烬推离危区，自己却被坠落的石梁擦过小腿。剧痛袭来时，他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低头见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形状恰似妹妹桫椤打翻的胭脂盒。这念头尚未落定，已被澹台烬打横抱起的力道撞碎在风里，那人的臂弯比景国皇宫的白玉栏杆更坚实，却在圈住他腰腹时微微发颤，像极了他幼时第一次握弓的手。

"你做什么！"江心白挣了挣，却被箍得更紧。他能清晰辨出澹台烬胸腔里紊乱的心跳，那节奏竟与自己幼时偷喝父亲酒时如出一辙。还有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眸里翻涌的惊惶——那是他在鬼市见过的、小乞丐弄丢最后半块馒头时的神情。"我腿没断，还能走......"

"闭嘴。"台烬沙哑如磨砂过的陶瓮，带着种江心白从未听过的恼意。他背着江心白冲进窄廊，靴底碾碎发光苔藓的声响格外刺耳。江心白趴在他背上，闻着衣摆间散出的冷梅香，蓦地忆起三年前追捕飞贼时，也曾这样背着受伤的同僚跑过三条长街。只是那时背上的人骂骂咧咧，不像此刻的澹台烬，脊背挺如枪杆，却在每步跃起时，用掌心妥帖托稳他受伤的腿弯，指尖甚至轻按伤口上方的穴位——那是越江王府院教过止血法子。

廊尽头正缓缓阖拢，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江心白两侧石壁的浮雕——仙人仗剑劈开右侧魔神以身填壑，而中间的处，正渐渐显影出他与澹台烬交叠的影子。"快看！"他指向浮雕，却因动作牵扯伤口，疼得抽凉气，这痛感让他想起幼时爬树摔落，母亲替他抹药时那声心疼的嗔怪。

澹台烬驻足，借坍塌的天光看清浮雕细节。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清晰如昨，仙人的衣袂是常穿的影暗魔神的纹是对方袖中的星核而两者握的掌心与他们此刻相触的位置严丝合缝。"这是......喉结滚动，忽尔想起昨夜江心白指着"互为因果"四字说的话："就像老周头的馄饨汤，少了胡椒粉便失了魂。"原来千年前的神祇，早已在石壁上刻下他们的宿命，恰似张娘子做梅花酥时，总要多添半勺桂花糖。

"别愣神！"江心白用手肘轻撞他肩窝，指向石门缝隙透出的微光，"老周头说馄饨汤要在沸时关火才鲜——咱们得赶在门阖死前穿过去！"他语速轻快，仿佛此刻身处鬼市茶楼说书，而非生死关头。可攥着澹台烬衣襟的手指，已因疼痛泛白如冬日冻僵的柿蒂。

澹台烬忽尔低笑，这声轻笑在崩塌的轰鸣里格外清越。他将江心白往上托了托，墨发扫过对方鼻尖时带起的风竟含暖意，那是崖州流放时，晒透的棉被才有的温度。"若出去后还说这般胡话，"他声线低沉却藏着柔意，"便罚你请张娘子的梅花酥到逍遥宗，要多加糖霜的那种。"

"成交！"江心白笑弯了眼，却在此时，头顶梁柱如朽木断裂。他看见澹台烬瞳孔骤缩，脑中闪过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上次在鬼市，对方为捡他掉落的玉扣险些被机关车碾过的画面。身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他猛地推开对方肩膀，自己却被梁柱边缘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袭来时，他唯一的念头竟是：糟糕，这下没法请他吃梅花酥了。

失重之际，江心白听见澹台烬裂帛般的呼喊。那声音既非魔神的怒吼，亦非神佛的悲悯，却像极了那年冬日，他从冰湖救起落水的妹妹桫椤，母亲发出的惊呼。他想开口说"无妨"，却被对方抱进怀里的力道撞得窒息。那人的怀抱带着冰雪初融的凉意，却让他想起崖州老渔翁递来的、裹着破布的暖炉。

"江心白！"澹台烬的指尖抖如秋风中的蝶，按在伤口上的魔力紊乱如他第一次握不稳的玉筷。"你再敢......"他说不下去，只将人越抱越紧，仿佛要将那道伤口揉进自己骨血。江心白颈间忽然落下温热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泪——那个曾在景国皇宫言"善恶如浮云"的魔神，此刻的泪竟像极了妹妹桫椤绣坏帕子时，躲在假山后偷掉的珠泪。

石门阖死前的最后缝隙里，江心白看见浮雕上的影子动了。仙人与魔神并肩冲向光芒，衣袂翻飞间，竹影与星芒织成完整的云纹图。他忽尔忆起父亲流放前的话语："命运如棋，落子无悔。"此刻被澹台烬抱在怀里，感受着对方因奔跑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他终于懂得，所谓破局从非一人之力，而是废墟之中，两人为彼此撑起的那方天地——恰似鬼市老乞丐们，总会将唯一的窝头掰成两半。

当他们滚出石门的瞬间，身后遗迹化作漫天光蝶。江心白瘫在草地上，望着澹台烬专注包扎的神情，忽觉腿上的疼痛也变得温软。"我说，"他扯了扯对方衣角，"你这包扎手法，倒像妹妹给三花猫缠绷带——上次她把猫尾巴和后腿缠在一起，害我追了半天才解开。"

澹台烬动作微顿，抬眼时眼眶仍红，却硬挤出声冷哼："再聒噪，便用冰棱封了你的嘴。"可手下的动作却愈发轻柔，指尖擦过伤口边缘时，竟习惯性地吹了口气——那白幼时破膝盖母亲常用的法子。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光蝶两人周身旋舞，翅尖轻点他们相触的掌心。江心白望着澹台烬耳尖未褪的红晕，忽觉这混沌空间的比越江王府所有的日出都更暖。身旁这人，纵曾为魔神、为新神，此刻却成了他生命里最真实的依靠，恰似鬼市深夜，老周头总为晚归捕快留着的那碗热馄饨。

"喂，"他忽然指向漫天光蝶，"你说这些蝴蝶，可是张娘子派来催债的？毕竟咱们还欠着梅花酥没给呢。"

澹台他的，光蝶在晨雾中璇玑图的形状，中央两处空缺恰如星核玉扣。他尔握住江心白的将两人掌心的印记，感受着血脉共鸣："真是，便让她在时空夹缝开家分店——"他转头望向江心白眸中映着初升的曦光如此，无论你走到何处，都能尝着甜。"这话出口时，他想起逍遥宗岁月，师父曾说过："神当知人间。"

卷起江心白的发梢，拂过澹台烬的脸颊。两人相视而笑声惊起光蝶，在废墟之上织一道虹。原来这世间至强的破局之不是玉扣而是巨石坠落时，我愿为彼此撑起那片苍，是废墟之上，开出的第一着血与的花就像鬼市里，两个天涯沦落人分食的半块梅花酥中带涩却暖混沌寒夜。

拾貳碎碎念：多日不写，手生。工作不顺，心累。随便写写，一般。我心伤悲，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