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新程8

第八章：真相渐明

暮春的雨丝刚停，望城镇的青石板路还凝着水痕。江心白蹲在废弃仓库的瓦砾堆前，指尖碾过一片焦黑鳞片，雨前泥土的腥气里倏地漫来澹台烬袖中星核的冷香。方才激战的余温尚在——他耳后还沾着黑衣人飞溅的血珠，恰似妹妹桫椤撒在糕点上的糖霜。

"他们用的是火魅教的断喉诀。"澹台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色衣摆扫过积水时，将散落的毒针冻成冰串。他蹲下身时，星核印记与鳞片上的蛇形纹路在湿土里投出重叠的影子，宛若混沌空间里那幅神魔壁画的残片。江心白注意到他指尖沾着的蓝黑色灰烬，蓦地想起今早张婶菜筐里不翼而飞的铜钱——那些铜锈斑驳的方孔钱，此刻在记忆里泛着与鳞片相同的幽光。

被制住的黑衣人喉间发出嗬嗬声响，竹节刀柄正抵着他烧焦的喉头。姚乾书的指腹摩挲着刀鞘上的防滑纹，那是江心白三年前刻下的竹影图案，此刻在雨雾中沁着潮气。"说！谁雇你们来的？"他的声线震得屋檐水珠坠落，惊起梁间燕巢里的雏鸟。黑衣人转动眼珠，焦黑的嘴唇翕动时，江心白陡然看见他舌根处的火纹刺青——那纹路与仓库门板的螺旋焦痕分毫不差，恰似用烧红的烙铁烫出的咒印。

"是...是'无界阁'..."黑衣人话音未落，喉头骤然爆出蓝烟。江心白伸手去堵，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鳞片。澹台烬的冰刃恰在此时封喉，却见蓝烟化作万千流萤，在雨幕中排成璇玑图的形状。"无界阁..."姚乾书倒抽凉气，刀柄磕在石板上的声响惊得三花猫窜上梨树，"五年前边关粮草营的火魅教余孽，就是用这烟遁术！"他颈间的月牙疤突突直跳，雨水顺着疤痕沟壑滑落，宛若当年未擦净的血渍。

江心白望着流萤消散的方向，袖中玉佩突然发烫。缠枝莲纹在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与澹台烬掌心的星核印记形成奇妙的共振。"他们要的不是玉佩。"他蹲下身，指尖按在鳞片上的蛇眼纹，那里还残留着混沌之火的灼温，"方才交手时，他的刀总往阿烬袖中探。"话音落时，一滴雨水恰好砸在鳞片上，将蛇眼纹晕染成星核的形状。

午后的望城镇浸在茶烟里。江心白故意将鳞片摆在醉仙居的酒桌上，玉筷敲着酒碗的脆响惊得邻桌乞丐们抬头。"瞧见没？"他故意拔高嗓音，"这玩意儿在黑市能换三车金叶子！"姚乾书配合地抢过鳞片，却在触到焦痕时"哎哟"一声——那动作宛若三年前在鬼市，他假装被飞贼刺伤引蛇出洞的模样。邻桌戴斗笠的茶客指尖一颤，竹节茶勺掉进茶碗的声响，恰好掩盖了江心白对澹台烬使的眼色。

三日后的卯时，山谷的雾气还未散。江心白踩着露水前行，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靴底的竹影暗纹。澹台烬走在身侧，星核在袖中轻轻发烫，将雾气凝成冰晶缀在他发间。"这雾来得蹊跷。"他陡然驻足，指尖凝出的冰刃划开面前的雾气，露出岩石上蜿蜒的火纹——那些纹路与黑衣人鳞片上的蛇形刺青如出一辙，在晨露中泛着蓝黑色幽光。

谷口的老槐树下，立着个身披鹤氅的身影。他手中的玉笛抵着唇，笛孔间溢出的雾气竟在半空凝成璇玑图。"江小爷果然守信。"他转身时，鹤氅下摆扫过岩石，露出靴底的螺旋纹——那形状与仓库门板的焦痕分毫不差。江心白注意到他腰间悬着的铜铃，正是那日黑衣人使用的"牵机阵"引信，此刻在晨雾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宛若毒蛇吐信。

"宝物带来了？"鹤氅人抬眸，眼白里竟布满火红色血管。姚乾书握刀的手猛地收紧，竹节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江心白却笑了，指尖将鳞片抛向空中："自然。不过得先问问阁下，要这混沌碎片作何用？"鳞片在晨雾中划出弧线，恰好落在鹤氅人伸出的掌心，蛇眼纹与他掌中的火纹印记严丝合缝。

"做什么？"鹤氅人轻笑，玉笛在掌心转出寒光，"自然是让混沌之火焚尽旧世，"他忽然逼近，火红色的瞳孔映出江心白的倒影，"再用星核重塑乾坤——澹台烬小友，你说对吗？"话音落时，星核在澹台烬袖中剧烈震颤，冰刃破土而出的声响惊得雾中的流萤四散。

江心白的刀光恰在此时织成密网。他听见姚乾书大喊"当心他的笛子"，却见鹤氅人吹出的不是乐音，而是万千火针。那些火针在雾中划出蓝黑色轨迹，宛若五年前边关那场烧毁粮草营的烈焰。澹台烬的冰墙轰然碎裂时，江心白倏地想起母亲昨夜说的话："越江王府秘卷里的火魅图腾，与星核共鸣时会引发混沌裂隙。"

"原来你就是无界阁的阁主。"澹台烬的声线比冰刃更冷。他掌心的星核印记突然发亮，将所有火针冻结在半空。鹤氅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看见自己掌中的鳞片正在融化，蛇形纹路渐渐变成星核的形状。"你以为用混沌之火能掌控星核？"江心白的刀刃抵在他喉头，却在触到对方皮肤时猛地撤回——那滚烫的触感，恰似混沌空间里灼烧灵魂的业火。

不多时，雾气渐渐散去。江心白望着鹤氅人掌心露出的星核残片，蓦地明白那些消失的铜钱、烧焦的门板、以及张婶颤抖的手腕，都只是无界阁布下的棋子。"他们想借你的手打开混沌裂隙。"澹台烬的指尖按在残片上，冰蓝色魔力渗入火纹时，眼前倏地闪过初代魔神与战神对峙的画面。而鹤氅人突然惨笑，掌中的残片爆发出刺目红光，将整个山谷染成血色。

"混沌之火...终将焚尽一切..."他的身体化作万千流萤，与那日黑衣人的蓝烟不同，这些流萤带着灼烧的剧痛。江心白下意识将澹台烬护在身后，却感觉袖中玉佩与星核同时发烫。当流萤消散时，谷中只剩下一枚焦黑的玉笛，笛孔间还残留着混沌之火的余温。

归镇的路上，姚乾书陡然停步，指向谷口老槐树上的刻痕。那些新刻的火纹与冰痕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了完整的璇玑图。"你瞧，"江心白蹲下身，指尖划过冰痕，"恰似阿烬第一次给我刻的竹影？"话音落时，一滴露水恰好落在刻痕深处，将火纹与冰痕映成透明的光。

澹台烬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掌心的星核印记。那里还残留着混沌之火的灼痛，却又有江心白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倏地想起混沌空间里，那些引路的幻灵蝶——它们翅尖的星图，此刻仿佛还在眼前闪烁。而远处望城镇的方向，张娘子的梅花酥香混着雨气飘来，让这惊心动魄的真相，多了丝人间烟火的暖意。

"先回去吧。"江心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刀刃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形状宛若妹妹桫椤最爱的胭脂色。姚乾书默默跟上，却在路过豆腐摊时，特意买了块张婶新做的豆腐——那是江心白小时候最爱沾糖吃的玩意儿，此刻还冒着热气。

暮春的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悠长。江心白望着澹台烬发间未化的冰晶，蓦地觉得望城镇的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掌心的星核与玉佩，此刻正在暮色中轻轻共振，宛若混沌空间里，那对并肩而立的神魔影子——只是此刻，影子的轮廓被人间的灯火烘得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