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新程10

第十章：危机解除

晚春的月辉刚漫过望城镇的飞檐，江心白靴底的竹影暗纹已碾过三道火纹刻痕。方才银鳞人留下的釉彩符文在青砖上泛着冷光，恰如他袖中玉佩与澹台烬星核共振时的幽芒。姚乾书攥着半块"杏林春燕"木雕紧随其后，木纹里嵌着的釉彩碎粒在月光下闪烁，恰似窑火中未熄的星子——那些碎粒骤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细小的火纹，烫得他下意识甩了甩手，木雕上的杏花纹理竟渗出一线蓝釉，与之前越江王府秘卷记载的火纹暗合。

"他往瓷窑方向去了。"澹台烬驻足时，星核在袖中划出冰蓝色轨迹，将地上蜿蜒的火纹冻成琉璃状。凝结的釉彩蓦地爆裂，溅起的碎片在半空排成无界阁的图腾——纹路间渗着青瓷特有的冰裂纹，与几日前谷口老槐树上的璇玑图如出一辙，亦与仓库门板的焦痕形状隐隐呼应。江心白瞥见碎瓷片落地时砸出的小坑，坑底赫然躺着枚绣坊铜针，针尖红丝线蓦地绷直，如弓弦般震颤不已，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在月影里划出细亮的弧线。

三盏悬在瓷窑口的走马灯"嘭"地炸裂，灯油泼在龙窑上腾起蓝焰。银鳞人背立窑前，墨色斗篷无风自动，扫过青石板时烙出的螺旋焦痕竟在蠕动，宛如活蛇。"江小爷果然锲而不舍。"他转身时，半边银鳞脸裂开细缝，琉璃坠子"啪"地碎成齑粉，"只是这龙窑的千年釉料......"话音未落，龙窑骤然喷出火舌，将他半截身子吞入烈焰，空气中弥漫着烧焦鳞片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松烟墨与釉料熔融的怪味——这气味与鬼市密道的硫磺味奇异地相似。

姚乾书的刀刃"噌"地出鞘，竹节纹路在火光中渗出釉彩。他挡在江心白身前时，颈间月牙形旧伤突突直跳——那印记红得发紫，宛如烧红的烙铁。"少废话！"他的吼声被窑顶坍塌声吞没，瓦片坠地时竟熔成玻璃状，"交出星核残片！"可银鳞人已化作火人，胸腔爆出万千流萤，每只流萤都拖着釉彩尾焰，在半空聚成狰狞的饕餮巨口，獠牙间泛着蓝黑色的釉毒，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令江心白想起火魅教祭坛的腐臭。

江心白拽着澹台烬急退的刹那，龙窑地基轰然炸裂。整座山壁渗出蓝色釉毒，飞溅的瓷片在半空凝成火针暴雨——那些火针竟追着星核印记飞行，在澹台烬袖中烫出焦痕。"小心！釉毒认主！"澹台烬冰刃横斩，星核魔力织成的璇玑图刚冻结火针，冰墙就泛起裂纹——银鳞人从烈焰中踏出，掌心托着燃烧的玉盒，盒面"双星归位"密文正滴着血釉，每一滴都在地上烙出小坑，发出"滋啦"的声响，与星核初次觉醒时的共鸣声如出一辙。

"阿烬，看他心脏！"江心白刀光如练，削向银鳞人左胸。那里竟嵌着半枚星核残片，正与澹台烬掌心印记共鸣，发出"嗡嗡"的蜂鸣。银鳞人惨笑一声，扯断盒链抛向空中："那就一起归位吧！"玉盒爆开的瞬间，江心白看见盒底密文化作血色漩涡，将整个瓷窑吸成漏斗状，釉料池里的螺旋纹竟活了过来，如巨蟒般缠向澹台烬，带起的风让头发根根倒竖，衣摆猎猎作响——这场景与越江王府地宫的混沌裂隙隐隐相似。

"退开！"江心白将澹台烬推到窑柱后，自己迎向漩涡。后背撞上釉毒的刹那，他听见姚乾书撕心裂肺的喊声，却只觉血液都在沸腾——五年前边关的箭伤、三年前鬼市的刀疤，所有旧伤都在发烫，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皮下爬行。澹台烬的冰掌拍在他肩胛，星核印记爆发出的白光与他玉佩交辉，在两人周身凝成水晶茧，茧壁上浮动的冰裂纹竟组成了越江王府的图腾，每一道都在微微搏动，透着家族守护符文的暖意。

爆炸掀起的气浪将瓷窑夷为平地。江心白在澹台烬怀中咳出血沫，看见银鳞人化作的流萤撞在茧上，竟在表面烙出无数细孔，丝丝缕缕的釉毒顺着孔洞渗入。姚乾书从瓦砾下爬出，刀刃上嵌着的烧瓷杏花突然发光，照亮了釉料池里的焦黑玉笛——笛孔间的璇玑图正在旋转，红丝线如蛇般钻进江心白袖口，带来一阵冰凉的麻痒，直窜心脏，与桫椤送他的绣线材质奇异地吻合。

当最后一片火光消散，江心白后背的灼伤处赫然浮出釉彩纹路。澹台烬指尖的冰雾覆上伤口，那些纹路就渗出金线，与星核印记缠绕成蝶形，翅膀还在轻轻扇动。"这釉毒......在修复你的旧伤。"他声线颤抖，星核在袖中剧烈震颤——并非因魔力透支，而是深处传来陌生的神识波动。恍惚间，他看见混沌裂隙中闪过鎏金面具的碎片，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吾儿，归位之时......」

姚乾书捡起的瓷片骤然碎裂，淡蓝色粉末飘进江心白伤口，竟让釉壳泛起温润的光泽，如上好的暖玉般，带着星核初醒时的奇异脉动。澹台烬猛地按住胸口，星核的轰鸣在血管里冲撞，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住这混沌馈赠，别让凡人之躯玷污星核。」他指尖的冰雾险些溃散，好在江心白伤口的金线与星核共鸣，将那神识震退些许。

翌日清晨的晨雾中，张娘子的梅花酥摊前围满镇民。江桫椤的油纸伞蓦地爆出青光，伞面竹篾间的青色鳞片飞旋而起，扎进江心白后背的釉壳，带来一阵刺痛。"哥！"她话音未落，所有青瓷铃铛同时炸响，碎瓷片在地上拼出"双星归位"的图案，每一块都在微微发烫，映得众人面色发青——这图案与秘卷末页的残缺图腾完全吻合。庆功宴上的"杏花醉"突然沸腾，酒液在青瓷盏中画出璇玑图，而源仲递来的梅花酥里，糖霜蓝线正爬向澹台烬指尖，如活物般扭动，在灯光下泛着磷光，与星核残片的荧光一致。

澹台烬接过梅花酥的瞬间，星核与玉佩同时爆亮，刺得人睁不开眼。庭院里的杏花纷纷化作光蝶，翅尖星图与江心白后背的釉纹共鸣，发出清越的铃声。江芷仪端来的青团突然裂开，银鳞下的火纹窜进姚乾书刀鞘，将竹节纹路烧成琉璃状，握柄处变得滚烫——这火纹与他在边关捡到的火魅教令牌纹路相同。"这是......混沌裂隙的前兆。"澹台烬掌心的印记剧烈发烫，脑海中再次响起魔神的声音：「看啊，吾儿，人间烟火不过是虚妄温暖。」

他猛地晃神，看见江心白担忧的目光，那道神识却在此时化作鎏金幻影，透过星核印记凝视着他：「随我击碎这虚伪的茧，你本就该站在混沌之巅。」澹台烬指尖颤抖，星核的力量几乎失控，直到江心白的手背覆上他的掌心，那股人间的暖意才将神识逼退。望城镇的灯火骤然全部熄灭，只剩下星核与玉佩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恰似地宫深处的幽冥之火。

梨树下的灯笼爆出火星，照亮了江心白手背上的蓝粉花瓣。那些粉末渗进皮肤，与澹台烬的指尖交缠成线，带来一阵酥麻。"后背还疼吗？"澹台烬的声音发颤，一半是因伤口，一半是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呼唤。星核在袖中发出低沉的轰鸣，魔神的影像在星图中若隐若现：「最后一次机会，吾儿，归位吧。」

江心白未语，只是将手背覆上澹台烬掌心。望城镇的黑暗中，他们的影子被光链托起，江心白后背的釉壳与澹台烬的星核印记共振出凤鸣般的清响，震得梨花簌簌落下。而在混沌空间的裂隙彼端，初代魔神的"鎏火熔金"面具彻底龟裂，面具下浅金色的瞳孔映着望城镇的灯火，那丝波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澹台烬的星核突然爆发出柔和金光，并非魔神的混沌之力，而是混着江心白体温的暖意——他听见自己对那神识说：「我已找到归处。」

星核的轰鸣渐渐平息，夜枭翅尖的青瓷光晕中，万千流萤衔着星核残片飞向远方。澹台烬低头看向掌心，星核印记与江心白后背的釉纹在光链中交辉，形成完整的并蒂莲图腾。原来真正的"双星归位"，从不是回归混沌，而是在人间烟火里，让神魔血脉与人间温情熔成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