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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路遥,近亲情怯

缀命织痕

晨钟的余韵还在伽蓝圣地的山谷间袅袅回荡,莲池的水汽氤氲未散。柳清尘(如今已正式得法号“清源”,但归乡心切,他心中默念的仍是父母赋予的本名)站在古朴的山门前,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檀香与草木清气的空气。

  他身着那件淡青如莲瓣的青莲法衣,衣襟袖口的金线莲纹在晨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手腕上的菩提静心珠触感温润,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檀香。甘露净瓶和青莲遁空符贴身收藏,沉甸甸的不仅是法宝的重量,更是师尊明心圣主的如山恩情与沉甸甸的护持之责。腰间悬挂的淡青色玉牌,刻着“清源”二字,宣告着他伽蓝圣主亲传弟子的尊崇身份。

  慧空师兄和慈心师姐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理解的笑容。

  “清源师弟,真不要我们同去?那恶霸听着就让人手痒!”慧空摩拳擦掌,浓眉挑起,一副恨不得立刻去把那欺压柳家父母的恶棍捶扁的模样。

  慈心则递过来一个精巧的玉盒:“清源师弟,这里面是一些调养凡躯、固本培元的‘归元丹’和‘玉肌膏’,药性温和,正适合伯父伯母调理身体。还有一瓶‘清心露’,若伯母忧思过甚,可滴入水中饮下,有宁神之效。”她的声音轻柔,带着真切的关怀。

  柳清尘(清源)心中暖流涌动,郑重接过玉盒:“多谢师兄师姐!此乃家事,且那恶霸不过引丝境,师弟一人足矣。不敢再劳烦师兄师姐奔波。待我安顿好父母,便直接前往云梦大泽与你们会合。”

  明心圣主的身影出现在山门高阶之上,晨光为他朴素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他目光温和,穿透距离落在柳清尘身上:“清源吾徒,归家心切,人之常情。然需谨记,持身以正,处事以和。佛有金刚怒目,亦有菩萨低眉。降魔卫道,当存慈悲之念,莫让戾气蒙蔽灵台,堕了修行根本。”话语平和,却字字如钟,敲在柳清尘心间。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定当明心见性,妥善处置。”柳清尘(清源)对着圣主的方向,深深一揖。

  “去吧,早去早回。秘境开启在即,莫误了行程。”圣主微微颔首,一道无形却柔和的佛光祝福悄然笼罩柳清尘全身,如同无声的护佑。

  不再耽搁,柳清尘(清源)再次向圣主、师兄师姐拱手告别,转身,大步流星地踏上了下山的路。青莲法衣的下摆在晨风中轻轻飘动,步伐沉稳而迅疾,很快便化作山道上一个淡青色的点,消失在葱郁的林海之中。

  归家的路,比来时更为急切。织域境的身法施展开来,脚下仿佛缩地成寸,崎岖山路如履平地。劲风拂面,吹不动他沉凝的心绪。脑海中翻腾着父母的音容笑貌,担忧着他们信中所言的“消瘦”与“困顿”,更燃烧着对那名为王霸的恶徒的冰冷怒火。识海中,那缕得自圣主的“青莲心灯”投影佛意微微摇曳,散发出清凉宁静的气息,如同定海神针,压制着心湖下汹涌的杀意波涛,让他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凭借织域境的修为和对路径的熟悉,原本需要十数日的路程,被他硬生生压缩到了七日。当那座魂牵梦绕、坐落于山坳中的小村庄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柳清尘(清源)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村口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依旧,只是树下空荡荡的,不见记忆中纳凉谈笑的乡邻。一股异样的冷清和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篱笆歪斜,土墙斑驳,田间地头的庄稼也显得蔫蔫的,缺乏生气。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朝着自家那座熟悉的青瓦小院走去。院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院内,一个佝偻瘦削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费力地挥动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劈砍着地上几根干枯的硬柴。那动作迟缓而艰难,每一次挥落,瘦弱的肩胛骨都仿佛要从破旧的衣衫下刺出来,伴随着压抑的、沉重的喘息声。

  “爹……”柳清尘(清源)喉咙发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身影猛地一僵!手中的柴刀“哐当”一声,无力地掉落在泥地上。他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转过身来。

  映入柳清尘(清源)眼帘的,是一张刻满了风霜与苦难的脸庞。柳父!仅仅三年!他记忆中那个虽然修为尽失、但依旧脊梁挺直、眼神明亮的父亲,此刻竟苍老憔悴得如同换了一个人!两鬓如霜,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是浓重的青黑色,浑浊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曾经健硕的身躯,如今瘦骨嶙峋,背脊佝偻得厉害,像是一棵被狂风骤雨反复摧残、随时会折断的老树。那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柳父浑浊的双眼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门口那身姿挺拔、气度沉凝、身着奇异淡青僧袍的青年身上。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干裂的唇瓣翕动了好几下,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尘……尘儿?是……是你回来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那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和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爹!是我!我回来了!”看着父亲这副模样,柳清尘(清源)心如刀绞,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扶住父亲那枯瘦如柴、仿佛一碰就会折断的手臂。入手处,只有嶙峋的骨头和松弛冰冷的皮肤。

  “尘儿!我的儿啊!”屋内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唤。柳母跌跌撞撞地扑了出来。她同样形销骨立,脸色蜡黄得没有一丝血色,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眼神里交织着巨大的惊喜和无尽的惊惶、委屈。她几乎是扑进柳清尘的怀里,枯瘦的双臂死死抱住儿子,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嘶哑而绝望,仿佛要将这三年来积压的所有担惊受怕、所有屈辱苦难、所有无处诉说的委屈,都化作泪水倾泻出来。“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娘以为……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

  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柳清尘胸前的青莲法衣。他紧紧拥抱着怀中颤抖不止、轻飘飘仿佛没有重量的母亲,感受着她嶙峋的脊骨,鼻尖酸涩难当,眼眶瞬间通红。他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娘,不哭,尘儿回来了!回来了!没事了,有尘儿在,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们!”

  他扶着几乎虚脱的父母,小心翼翼地在院中那张熟悉的、却布满灰尘的石凳上坐下。慧空师兄的伏虎罗汉拳意仿佛在体内咆哮,但他强行按捺着,识海中的青莲佛焰光芒稳定,维持着他最后的理智。他半跪在父母身前,双手分别握住他们冰冷粗糙、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将精纯温和的佛力如同涓涓暖流,小心翼翼地渡入父母枯竭衰败的体内,先稳住他们激动过度、几乎崩溃的心神。

  “爹,娘,”柳清尘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覆盖的寒冰,“告诉我,这三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目光扫过父亲手臂上那些新旧交叠的淤青和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扫过母亲蜡黄脸上掩不住的憔悴和惊惶,心中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得越来越紧。虽然早已从家书中知晓大概,但亲眼所见父母的惨状,那种冲击力远非文字所能形容!

  柳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儿子的胳膊,仿佛那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和深入骨髓的后怕:“尘儿啊……你走后的第二年,村里……村里搬来了一户人家,姓王。那王家的家主,叫王霸……是个……是个引丝境的修士啊!”提到“引丝境”三个字,柳父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无力感。在这个偏远山村,引丝境,就是凡人无法逾越的天堑!

  “王霸?”柳清尘(清源)眼神骤然一寒,这个名字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是啊!”柳母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血泪控诉,“那人仗着自己有‘仙法’,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强占了村东头张猎户家最好的三亩水田,那是他们一家活命的口粮田啊!逼着大家给他家白干活,修他那大院子!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张猎户家的二小子铁柱,多好的后生,就因为实在看不下去,顶撞了他一句,就被他……被他生生打断了双腿!请了三个郎中都没用,现在还瘫在床上,这辈子……怕是毁了……”柳母泣不成声。

  柳父接着道,浑浊的老眼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泛起一丝血色:“刘老三家……闺女小翠,才十六岁,出落得水灵……被那畜生看上,硬是……硬是抢了去,说是给他婆娘当丫鬟!可谁不知道他那点龌龊心思?小翠被抢走那天,哭喊得整个村子都听见了……刘老三去要人,被打得吐了血,现在还下不了床……小翠……小翠至今生死不知啊!”柳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颤抖,枯瘦的手死死抓着石凳边缘,指节发白。

  “我和你娘……”柳父挽起破旧的袖子,露出胳膊上几道狰狞的、深紫色的陈旧淤痕和几处刚刚结痂的新伤,“早年修为被废,在他眼里更是如同路边的野草,想踩就踩!他看中了咱家院后那块小药圃!那是你娘精心打理了十几年,种着几株能换点油盐钱的老药!那畜生硬说那是他王家的祖产!逼我们让出来!我不肯……他就三天两头带人来闹!砸东西,踢翻水缸,拔掉菜苗,还……还动手打人啊!”柳父指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又指了指自己佝偻的腰背,“你娘气不过,去跟他理论,被他一把推倒在地,腰撞在石磨上……郎中说是伤了筋骨,阴雨天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村长老叔是个好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豁出老脸,带着几个村老去县里告状!”柳母抹着泪,眼中满是绝望,“可……可那王霸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给县衙的官老爷塞了黑钱!县衙的人来了两次,不但不抓他,反而说我们刁民诬告,把老叔也呵斥了一顿,还罚了村里一笔钱粮!自那以后……就再没人敢吭声了……大家只能忍着,躲着……”柳母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力感。

  柳清尘(清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阴郁的天空。胸中的怒火如同熔岩般沸腾咆哮,几乎要冲破胸膛!但识海中,那缕青莲佛焰的光芒稳定而清亮,如同无形的枷锁,强行压制着那毁天灭地的杀意。他周身的气息冰冷到了极点,连院中飘落的树叶都仿佛凝滞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弥漫开来。石凳旁几株顽强生长的小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了一层寒霜!

  “爹,娘,”柳清尘(清源)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和斩钉截铁的决绝,“孩儿不孝,让你们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笔血债,孩儿今日便替你们讨回来!替张铁柱、替小翠、替刘老三、替所有被欺凌的乡亲们讨回来!”

  “尘儿!”柳父大惊失色,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不可!万万不可啊!那王霸是修士!有‘仙法’!你……你离家才三年,就算……就算学了点本事,也斗不过他啊!他会杀了你的!爹娘不能再失去你了!”柳父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泪水滚落下来。他见识过王霸的凶残,引丝境的“仙法”在他心中是无法战胜的恐怖存在。

  柳清尘(清源)轻轻拍了拍父亲冰凉颤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无比坚定的、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眼神:“爹,娘,放心。孩儿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柳清尘。”他缓缓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青莲法衣无风自动,一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孩儿在伽蓝圣地,承蒙圣主师尊垂青,收为亲传弟子,如今修为……已入织域之境!”

  “织……织域境?”柳父柳母同时呆住了!他们早年也曾是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也知道修行境界的划分!引丝境不过是初窥门径,而织域境……那已是能够初步掌控一方天地、开宗立派都绰绰有余的大修士境界!在他们眼中,那简直是传说中的存在!自己的儿子……离家三年……竟达到了如此高度?成了伽蓝圣主那等神仙人物的亲传弟子?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席卷了他们,一时竟忘了言语。

  柳清尘(清源)不再多言,目光投向村东头那座鹤立鸡群、青砖黛瓦的高墙大院,眼神锐利如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爹,娘,你们在家稍候,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色残影。院中那股冰冷的低气压也随之散去,但柳父柳母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既充满希冀,又带着巨大的担忧,相互搀扶着,焦急地望向村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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