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废城外围,星骸沟壑。
柳清尘没有法力,没有剑域,只剩一具千疮百孔的肉身与一寸不肯熄灭的灰线。他知道,若想抵达星髓井,必须先穿过这片被“蚀星狼”与“裂星犀”割据的沟壑。第一死狼吻
初入沟壑,三只蚀星狼从暗处扑出。柳清尘闪避不及,被狼爪划开颈动脉。血喷三尺,他仰面倒在星骸堆上,看见夜空三轮紫月同时亮起,像三只冷眼。
死前,他听见狼群咀嚼的声音,也听见父亲在极远处说:“活下去。”第二死犀角
重生一瞬,他转身狂奔,把狼群引向裂星犀。犀角贯穿胸背,他被挑在半空,血顺着独角滴落。
师父莫问的声音在耳边低回:“疼到极致,就能听见慈悲。”第三死坠崖
他滚落沟壑深处,星骸碎片如刀,割断四肢大筋。黑暗里,净音的琴声像雪落无声:“我等你。”第四死星爆
沟壑底埋着一枚暗红星核,狼群踩碎外壳,星力炸裂。柳清尘被炸成碎末,意识却清晰——
守城人的怒吼回荡:“守门人血脉,不可绝!”第五死流沙
星骸化作流沙,将他慢慢吞没。窒息前,他看见银珑举杯,银眸倒映他垂死挣扎:“回头。”第六死火雨
天渊上空突然落下火雨,星铁燃烧,万箭穿身。火舌舔过伤口,他却笑了——
“原来,火也能是冷的。”第七死镜像
沟壑出现一面碎星镜,镜中走出另一个自己,剑域完好,眼神却空洞。镜影一剑刺穿他心脏。
倒地前,他听见自己说:“剑未折,心未死。”第八死毒藤
星骸缝隙钻出暗紫毒藤,缠颈、缚腕、勒胸。藤蔓扎进血管,他全身迅速乌黑。
意识消散前,母亲的温柔声音穿透毒雾:“别怕,娘在这里。”第九死星黯
三轮紫月同时熄灭,天地陷入绝对黑暗。蚀星狼在黑暗里精准咬断他喉管。
血喷成雾,雾里浮现父亲模糊的脸:“向前走,别停。”第十死风刃
天渊刮起星刃风暴,风如万刀,将他凌迟。
每一刀落下,师父莫问便重复一句:“记得回头。”第十一死骨裂
裂星犀群踏过,铁蹄碾碎全身骨骼。
他听见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也听见净音的琴声在碎骨间回荡:“我等你。”第十二死心火
最后一次,他站在沟壑尽头,浑身是血,却不再逃。
蚀星狼扑来,裂星犀撞来,星核炸裂,火雨倾泻,风刃呼啸……所有死亡方式重叠。
他闭上眼,把十二次剧痛揉进胸腔,化作一声低吼:
“我死得起,便活得起!”轰——
十二重死亡同时崩碎,化作漫天星屑。星屑落下,凝成一条灰银交织的细线,一头系着他心脏,一头指向沟壑深处。
——星屑尽头,是一座废弃的星井。柳清尘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井底。井水早已干涸,井壁爬满青色星苔,苔上缀着细如尘埃的光点,像被岁月遗忘的星。井口探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黎伯。老人手里提着竹篮,篮里装着热粥与草药,声音沙哑却温和:“命硬的小子,第十二次了,再死老朽可懒得捡。”柳清尘想笑,嘴角却扯出裂口,血珠滚落。
黎伯把竹篮用绳子吊下来:“先喝粥,再听故事。”粥很稠,带着星纹草的微苦。
黎伯坐在井沿,烟杆敲着石台,讲起自己年轻时也曾被仇家追杀十二次,每一次都死得不一样——
“第一次被毒箭射穿肺,第二次被火油焚皮,第三次被流沙活埋……第十二次,我跳进这口井,才发现井底刻着星陨阵,能聚天地星力疗伤。”老人吐出一口烟圈,灰末落在柳清尘手背:“星陨阵救了我的命,也磨了我的剑。小子,你死十二次,剑域碎十二次,可每一次碎,都比上一次亮。”阿青趴在井沿,独臂吊着竹篮,眼睛红得像兔子:“大人,你还欠我一只完整的胳膊。”
柳清尘抬手,指尖灰银细线微微颤动,像回应少年的哭腔。黎伯把烟杆递给他:“抽一口,压压惊。”
柳清尘接过,烟丝辛辣,呛得他咳嗽,却咳出胸腔里淤积的血块。“明早,带你去星陨窟深处。”老人声音低沉,“那里有守门人留下的‘星髓碑’,能不能让废铁再成剑,看你造化。”柳清尘把烟杆还给黎伯,指尖在井壁星纹上轻轻划过。
灰银细线顺着星纹游走,像一条不肯熄灭的河。他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会回来——带着完整的剑域,带着阿青的胳膊,带着所有人的等待。”井口漏下的星光,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像一枚小小的、永不坠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