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冬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落地窗，在浅木色的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柠檬香薰的甜香。难得的共同休息日，公寓里弥漫着一种慵懒而宁静的氛围。

客厅的羊毛地毯上，张婧仪像只餍足的猫，蜷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小腿随意搭着。手里摊着厚厚的剧本，眉头却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垂落的一缕发丝。

剧本摊开的那一页，被荧光笔和便利贴标注得密密麻麻。孟裳乐得知至亲离世真相后那段复杂到极致的哭戏，她总觉得把握得不够精准。不是哭不出来，而是那种震惊、绝望、愤怒、最终化为一片荒芜死寂的层次感，她演了几次都觉得差了口气，不够动人。

目光从剧本上抬起，落在不远处的肖战身上。他盘腿坐在沙发前的矮桌旁，戴着半框眼镜，正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MIDI键盘上偶尔按几个和弦，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效，显然在处理编曲。阳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下颌线清晰利落。

张婧仪眼珠转了转，放下剧本，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蹭了过去。她像只没骨头的猫，直接把自己塞进肖战盘着的腿和矮桌之间那点可怜的空隙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下巴毫不客气地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嗯？”肖战被打断，侧头看她毛茸茸的发顶，声音并无不悦，“张同学，打扰老师创作了。”

张婧仪不理他的“抗议”，直接把剧本举到他眼前，手指戳着那段密密麻麻的台词和批注，拖长了调子，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肖老师~ 这段… 好难哦。”她侧过脸，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你很会的呀，教教我嘛~ 怎么哭得又美又真实？我试了几次，感觉…好假。”

肖战被她蹭得有些痒，又觉得她这副耍赖讨教的样子实在可爱。他故意板起脸，伸手捏了捏她近在咫尺的脸颊肉：“上课不认真，现在知道临时抱佛脚找老师了？”

他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他索性放下键盘，长臂一伸，把人更紧地圈进怀里，接过她递来的剧本，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剧本，“你看这里，‘孟裳乐得知消息的瞬间，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空气’。这里的关键词是‘瞬间’和‘抽空’。想象一下……”

他讲得很细，甚至示范了眼泪如何蓄满眼眶，如何倔强地不肯落下，又如何最终失控滑落一颗的微表情变化。那份精准的控制力和对角色痛苦深刻的理解，让张婧仪由衷佩服。

“肖老师，好厉害…”她由衷地赞叹，眼神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肖战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故意板起脸：“少拍马屁。学费呢？光撒娇可不行，张同学。”

张婧仪狡黠一笑，知道他又在“勒索”。她飞快地直起身，凑过去在他线条优美的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口，留下一个淡淡吻“够不够？”

肖战摸了摸脸颊，感受那点湿润，挑眉看她，眼神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利息不够。”

“啊？那还要多少…唔…”张婧仪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柔而深入的吻堵了回去。肖战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

……

晚饭过后，肖战在厨房准备水果，张婧仪对着冰箱上的镜子整理头发，臭美地左照右照。

张婧仪 对着镜子，满意地眨眨眼，小声自恋：“啧，今天这皮肤状态……绝了。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肖战正洗着草莓，闻言头也不抬，用极其平淡甚至有点“老干部”汇报工作的语气接话：“嗯。” 他顿了顿，拿起一颗草莓看了看，又补充道，“也就比我差那么一丢丢吧。” 一本正经地自夸。

张婧仪猛地转身，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肖！战！” 她气鼓鼓地走过去，“你再说一遍？”

肖战把草莓放进果盘，擦擦手，转过身，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眼神却带着笑意。他突然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后仰，下巴微抬，模仿起张婧仪在刚杀青的一部古装剧里演的反派女BOSS的经典神态和腔调，惟妙惟肖但略带夸张： “呵~ 本座风华绝代，尔等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张婧仪先是愣住，随即被他夸张的模仿和自己曾经的台词羞得满脸通红，又忍不住想笑： “啊啊啊！不许学我！” 她冲过去，作势要捂他的嘴。

肖战笑着躲闪，两人在厨房里小小追逐了一下。张婧仪没抓到人，索性往流理台边一靠，抱起手臂，下巴一扬，开启了“耍无赖”模式：“我不管！你已经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必须补偿！”

肖战停下脚步，挑眉看她：“哦？那我们风华绝代公主殿下想要什么补偿？”

张婧仪眼珠一转，指着果盘里最大最红的那颗草莓： “那颗最大的草莓，归我了！现在！立刻！马上！喂我！不然……” 她拖长音，故意板着脸威胁。

肖战被她幼稚的“威胁”逗乐，无奈又纵容地摇头。他拿起那颗草莓，走到她面前，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行，给‘幼小心灵受创’的公主。” 他捏着草莓蒂，把红艳艳的果实递到她唇边，眼神温柔。张婧仪这才满意地张嘴咬住，脸上瞬间绽开得逞的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