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为了有带入感，后文使用第三人称视角时，女主的名字用oo 来代替。） oo六岁那年，第一次明白自己的父亲是个“下人”。 那天是主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父亲天没亮就起来熨西装，领带打了好几次才满意。他蹲下来给oo系鞋带，手指有些抖，声音却刻意放轻：“oo ，待会儿到了那里，要叫人，要笑，但不能笑得太大声。” oo点头，小手攥着裙摆——这条白色蕾丝裙是母亲特意买的，腰后绑带勒得她喘不过气，但她不敢说。
宴会厅的水晶灯亮得刺眼。“哟，这是你闺女？”主家的少爷随手把喝了一半的香槟塞给父亲，弯腰打量阮棠，“长得倒挺水灵。” 父亲躬身接过香槟杯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泛黄的旧衬衫，随后立刻推她上前：“oo ，叫叔叔。” oo 张了张嘴，却看见那位“叔叔”的袖口沾着口红印，领带夹上嵌着一颗比她眼睛还亮的钻石。 “叔叔好。”她小声说。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你这闺女怎么跟只鹌鹑似的？” 父亲也跟着笑，背弯得更低了，后颈暴起的青筋随着喉结滚动，像爬在老树上的枯藤。
回家的车上，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剥开金箔纸递给她：“主家厨房偷拿的，进口的。” oo含在嘴里，甜得发苦。“oo ，主家答应让你和他们家孩子一起上学了。”父亲眼睛发亮，“那可是国际学校！” 她盯着父亲袖口的泛黄，点了点头。
刚进家门，母亲的叫骂声就扑面而来。“你女儿是要当凤凰的！和佣人的孩子混在一起算什么？！” oo 蜷缩在衣柜角落听着母亲摔碎相框的声响，玻璃碴混着父亲的道歉，像极了主家花园里被碾碎的落花。父亲不停小声的辩解：“你听我说，机会难得……” “机会？”母亲冷笑，“你管当跟班叫机会？！”
那晚，oo在床底发现一个生锈的小铁盒，里面装着父亲偷偷给她留的糖纸，每一张都抚平得没有褶皱。
十二岁那年，阮棠“毕业”了。母亲的毕业考试很简单。她把一杯红酒“不小心”泼在某集团公子价值十万的西装上。 “对不起。”oo 垂着眼睫，声音恰到好处地发抖，“我…我赔给您……” 公子哥扬起手。巴掌落下来的瞬间，她微微侧脸，让长发遮住早已准备好的眼泪。 “算了。”对方突然收回手，反而递来手帕，“小孩子而已。” 回家路上，母亲难得夸她：“做得不错。记住，男人最吃这套——足够可怜。” oo 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主家的樱花……其实还没路边野花开得好。”
十七岁美术课上，oo 画了一幅静物写生。 灰蓝调的颜料在纸上晕开，像一场将落未落的雨。老师举着她的画夸道：“大家看oo 同学的用色！这些忧郁的蓝多么有生命力！”
那幅画当晚就被母亲撕的四分五裂。“灰扑扑的东西也配叫艺术？”她拽着oo 的胳膊按在梳妆镜前，“看看你这张脸！我花了多少钱保养？不是让你浪费在这种垃圾上的！” 对上镜子的瞬间oo 看清母亲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和父亲同样的疲惫。 她突然笑了：“妈，你当年要是真够狠心，就该打掉我改嫁。” 母亲的巴掌停在半空。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母女俩同样惨白的脸。
深夜，oo 偷偷把画粘好。 颜料已经干了，蓝灰变成更深的暗调，像淤青。她摸着画纸，想起今天在学校走廊，那个总穿旧球鞋的女生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你画里的蓝，像我奶奶说的海。她把纸条和碎画一起锁进铁盒，忽然听见窗外有动静。父亲蹲在院子里，正偷偷往她窗台上放什么东西。是一小盆蓝绣球，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 oo把脸埋进臂弯，无声地哭了。 十八岁的oo 站在慈善晚宴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今晚梁家二少爷会来，你必须让他记住你。”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被众星捧月的梁赫——西装革履，眉眼风流，正搂着某个小明星的腰低声调笑，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对方裸露的后背。
“恶心。”阮棠抿了一口香槟，酒精在舌尖泛起微苦的泡沫。她太熟悉这种富家子弟的狩猎场，而她，不过是母亲精心包装后送上门的猎物之一。 但今晚，她不想配合。她拢了拢长发，朝梁赫走去。 计划很简单：假装跌倒，把酒泼在他昂贵的西装上，让他从此对她敬而远之。三、二、 ……oo “不小心”踩到自己裙摆，身体前倾，酒杯脱手,却撞进一个陌生的胸膛。冰凉的香槟全数洒在对方雪白的衬衫上，洇开一片透明的湿痕。 “对不起，我……”她抬头，道歉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眼前的男人轮廓锋利，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的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造型古怪的袖扣，是台老式相机的形状。最让她愣住的是他的眼睛。不像其他人看她时那种评估货物的眼神，而是纯粹的、带着点好奇的打量。“没关系。”他忽然笑了“反正我讨厌这种场合。”
oo 怔住。她认得他。梁家最不受宠的长子梁祯元，毕业于商学院的高材生却是个痴迷摄影的怪胎。母亲给她的豪门家谱里，关于他的资料只有潦草几行，还特意标注：“无实权，非目标。”“你的裙子。”梁祯元突然指了指她的裙摆。oo 低头，发现香槟溅湿了裙角，昂贵的面料晕开一片浅金色。“毁了。”她下意识说。“不会。”他从侍应生托盘上拿了块柠檬，蹲下来在她裙角轻轻一擦，“酸性中和，晾干就看不出来了。” oo 僵在原地，看着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十七岁那个被母亲撕碎的夜晚，月光也是这样温柔地抚过她藏在铁盒里的碎画。在母亲的世界观里，被弄脏的裙子只配进垃圾桶；在父亲的生存法则里，弄脏别人东西的人只配道歉。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却理所当然地替她解决麻烦。
“你……”她张了张嘴。“梁祯元。”他站起身，湿透的衬衫贴在胸膛上，“不过你应该早就知道。” oo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穿了她。“oo”她伸手，“谢谢你的柠檬。” 梁祯元没握她的手，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上周拍的，觉得你会喜欢。” 照片上是雨后的老巷子，积水倒映着破碎的霓虹灯牌，角落里有一株从墙缝里钻出来的野花。灰蓝色调。忧郁又倔强。oo 指尖发抖。这简直像是她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你怎么……” “《破碎的镜像》。”梁祯元打断她，“上个月美院地下展厅，那组匿名摄影作品是你的吧？” 那组照片是她瞒着母亲偷偷参展的，她谁都没有告诉，隐秘的秘密被人发现，oo 血液瞬间凝固。“取景角度很特别。”他声音很低，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就像一直在笼子里长大的鸟，连拍自由都是透过栏杆的。”
远处突然传来母亲尖锐的笑声。oo 条件反射地把照片塞还给他：“我得走了。” 梁祯元没接，照片飘落在地上。 “祯元！”梁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搂住他的肩，“爸找你半天了，你又在搞你那套文艺病？” 他瞥了眼oo ，突然嗤笑：“这不是o 家那个……” “走了。”梁祯元打断他，弯腰捡起照片，重新塞进oo 手里，“下次泼准点。”
回家车上，母亲兴奋地盘点今晚收获：“梁赫看了你好几眼！下次……” oo 望着窗外飞逝的灯火，手心还攥着那张照片。 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周三下午三点，转角咖啡馆——如果你还想拍不带栏杆的天空。”她偷偷把照片藏进装糖纸的铁盒里，忽然发现自己的嘴角是上扬的。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某个人笑，而不是因为“应该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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