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飞机上，我做了个噩梦。梦中父亲站在血泊里，手里攥着几张照片。我想看清照片内容，却总是被浓雾遮挡。最后他倒下时，照片散落一地，每张都映着梁赫狞笑的脸。“夫人，您还好吗？”小林递来湿毛巾，我才惊觉自己满脸泪水。
梁成宪派来的司机直接把我从机场接到公司。走进梁氏大厦顶层会议室时，所有人都转头看我，梁成宪坐在主位，左右分别是梁赫和...梁祯元。“新加坡之行顺利吗？”梁成宪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我的后颈。我强忍战栗：“林董事长答应借出五幅藏品。”
“听说祯元全程陪同？”梁赫突然插话，眼睛盯着我腕间的珍珠手链——我故意没取下窃听器，“你们...相处愉快？”梁祯元头也不抬地翻看文件：“我负责艺术板块，自然要亲自对接。”梁成宪打断我们“好了，说正事。年会提前到下周举行，oo负责的基金会启动仪式要加快进度。”
会议结束后，梁成宪留下我单独谈话。他递来一杯威士忌，冰球碰撞杯壁的声音让我想起地下室那晚，梁赫往酒里下药时冰块也是这么响。“林妍怎么样？”他突然问。我抿了口酒，充分感受酒精灼烧着喉咙后说道“很有教养的千金。”梁成宪笑了：“她父亲掌控着整个东南亚航运。祯元若娶了她，梁氏就打开了新兴市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知道该怎么做。”原来如此。他派我去新加坡，是要我亲自促成这段“良缘。”我握紧酒杯，无言。
回到梁宅已是深夜。管家周姨接过外套时，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您卧室有人动过。”周姨是父亲生前好友，也是我在梁家唯一信任的人。上楼时，我注意到楼梯转角新增了摄像头，正对着我的卧室方向。房间看似整洁，但梳妆台上的香水瓶角度变了，我习惯瓶身标签朝右，现在却朝左。打开衣柜，衣物排列顺序也有细微调整。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有人在我房间想找些什么东西。我锁好浴室门，打开水龙头制造噪音，然后拨通梁祯元的电话。“保险箱被搜过了。”我压低声音。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东西还在吗？”我咬了咬嘴唇答道“不知道，我还没去看，密码可能被改了。”梁祯元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像是用手捂住了话筒：“试试你父亲忌日。我得挂了，有人在敲门。”放下手机，我盯着镜中的自己沉思。父亲忌日……这个日期太容易查到了，梁成宪会设这么简单的密码吗？
等整栋宅子安静下来，我悄悄来到地下室。这里堆满杂物，霉味混合着樟脑丸的气息。梁祯元母亲那幅被撕坏的油画依然挂在最里面的墙上，画框后的保险箱安然无恙。我输入父亲忌日0615，红灯亮起。又试了父亲生日、我的生日、甚至梁祯元的生日，全部错误。额头渗出冷汗。我再次回忆梁祯元的话：试试你父亲忌日。不是日期，而是……忌日这两个字？我颤抖着输入"忌日"的拼音“jr ”依然错误。等等，我想了想又输入“jr ”两个字母，但是这次加上了“安息”首字母"ax "。绿灯亮了。
保险箱里静静躺着一个U盘和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显示梁赫拖着一个女孩进入地下室，女孩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但那身白裙和我衣柜里那件一模一样。我的手开始发抖。突然，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关上保险箱，躲到堆积如山的画框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梁赫醉醺醺的哼唱。“小野猫躲哪儿去了？”他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地下室，“父亲说你把东西藏这儿了...”我屏住呼吸，摸到口袋里的小刀。梁赫踢开几个纸箱，突然在油画前停下。“老把戏。”他冷笑，伸手去碰画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上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梁赫咒骂着冲上楼去。我瘫软在地，后背全湿透了。
等一切恢复平静，我带着证据准备离开，却注意到墙角有个老旧皮箱。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它——里面是梁祯元母亲的遗物。几件朴素衣裙、一本圣经，还有一本日记。日记最后一页的日期是车祸前一天：成宪发现我知道刹车的事了。他威胁我如果报警的话，会把祯元送走。上帝啊，请保护我的孩子……一张照片从日记里滑落，是年轻的梁母抱着幼年的梁祯元，背景是盛开的樱花树。照片背面写着：祯元五岁生日，他说长大后要娶个像妈妈一样会弹钢琴的新娘。我的眼泪砸在泛黄的纸页上。原来梁祯元执着的“梁夫人”称呼，来源于此。
回到卧室，我将证据藏在卫生间的吊顶夹层里。刚躺下，手机震动。梁祯元的短信：明晚七点，老地方。带所有证据。我回复：梁赫发现了地下室。已读状态持续很久，他才回复：按原计划。相信我。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像某种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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