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交织（下）

雷鸣声中，病房的白炽灯突然诡异地闪烁。林砚还未从萧野的话中缓过神，走廊里便传来皮鞋与瓷砖相击的清脆声响，节奏精准得如同节拍器。一个戴着银框眼镜的少年抱着画筒推门而入，亚麻色头发被雨水浸得微卷，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青铜调色盘胸针，空气中骤然弥漫开松节油与鸢尾花混合的气息。

"裴溯？"萧野猛地起身，挡在林砚身前时带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来人慢条斯理地将画筒立在墙角，指尖划过沾着水渍的画布，颜料在潮湿的布面晕染出妖异的紫："萧少这么紧张，是怕我把你偷偷查实验室的事抖出去？"他忽然转头看向林砚，镜片后的瞳孔像浸在墨水中的猫眼，"不过比起这个，林同学手腕上的红绳更有趣——听说在某些秘术里，这是锁住灵魂的契约信物？"

林砚下意识攥紧绳结，裴溯已经踱步到病床前。少年指尖悬在母亲的吊瓶上方，凭空划出一道音符形状的轨迹，心电监护仪的曲线竟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脑部恶性肿瘤，"他轻声呢喃，钢笔在速写本上飞速勾勒，"用钴60放疗会灼伤视神经，要不要试试我的新药？"说着从画筒夹层抽出个琉璃瓶，里面的紫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萧野的手按在腰间别着的蝴蝶刀上："星火科技的人，离他远点。"这话让裴溯仰头大笑，脖颈处的纹身若隐若现——那是团燃烧的火焰包裹着音符，与林砚手机里"星火科技"的标志如出一辙。"三年前的火能烧尽实验室，"裴溯凑近林砚耳畔，温热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却烧不掉某些人用颜料和音符编织的真相。"

窗外闪电照亮裴溯带来的画布，林砚这才看清上面画着的竟是学校天台。画中三个身影在暴雨里纠缠，顾程砚的银色书签、萧野脖颈的抓痕，还有自己腕间的红绳都被描绘得纤毫毕现，而画面右下角，无数音符组成的暗纹正沿着画框蔓延，仿佛要挣脱纸面。

"下节是音乐课，"裴溯将琉璃瓶塞进林砚掌心，转身时风衣扬起的弧度如同振翅的蝶，"记得来音乐教室听我新写的安魂曲——用你母亲的脑电波频率谱的曲，应该会很动听。"他离开后，画筒里滚出张乐谱，五线谱间密密麻麻写满化学公式，最下方的批注是用血红色颜料写的："当艺术与科学交融，死亡不过是新的创作素材。"

林砚攥着琉璃瓶的手心渗出冷汗，瓶身传来的温度像是活物的体温。萧野沉默着捡起乐谱，指腹擦过某处公式时突然浑身紧绷："这是我爸实验室的加密方程式......"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裴溯留在画筒里的调色盘突然自燃，幽蓝火焰中浮现出半张人脸，眉眼与报纸上萧野父亲的照片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