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鸣,调色盘燃烧的幽蓝火焰将病房映得忽明忽暗。萧野猛地将乐谱塞进林砚怀中,蝴蝶刀出鞘的寒光划破凝滞的空气:“你待在这儿别动!”话音未落,他已踹开虚掩的房门,朝着走廊尽头那抹尚未消失的银灰身影追去。
林砚攥着发烫的琉璃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母亲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他突然注意到病床边缘洇开的水渍正在诡异地蠕动,无数细小的颜料颗粒在水中聚合成微型漩涡,缓缓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去音乐教室找八音盒。”
当林砚冲进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时,暮色正从彩绘玻璃的缝隙里渗进来。钢琴盖敞开着,琴键上凝结着松节油的粘稠痕迹,而窗台中央,旋转的镀金八音盒正流淌出空灵的旋律。那旋律像根无形的丝线,轻轻缠绕住他的神经,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三年前的火灾现场,冲天火光中似乎也曾响起过类似的曲调。
八音盒底座刻着的鸢尾花纹路,与裴溯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林砚刚触碰到盒身,教室顶灯骤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坠落。黑暗中,有人将冰凉的枪管抵上他的后颈,薄荷糖的甜腻气息裹挟着危险逼近:“真听话,不过可惜,这八音盒是个精巧的陷阱。”
裴溯修长的手指按下八音盒侧面的暗扣,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中,整面墙壁的隔音棉轰然翻折,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巨型实验舱。舱内悬浮着数十个透明培养皿,浸泡其中的脑组织在淡蓝色液体里轻轻颤动,每具标本的腕间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欢迎来到我的艺术工坊。”裴溯将林砚拽到舱体前,镜片后的瞳孔兴奋地收缩,“看到那些红绳了吗?它们连接着死者最后的脑电波,而我——”他举起画笔蘸取培养皿中的液体,在空气里勾勒出扭曲的几何图形,“正在用灵魂作画。”
突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溯不慌不忙地扯下林砚腕间的红绳,将琉璃瓶狠狠砸向实验舱。紫色药液泼洒的瞬间,所有培养皿同时发出刺耳的蜂鸣,脑电波形成的音波在空中交织成具象化的人脸,其中一张赫然是林砚母亲的面容。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林砚挣扎着扑向实验舱,却被裴溯反手按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少年用画笔挑起他的下巴,画布上蔓延的音符暗纹不知何时已爬上他的脖颈:“别着急,等安魂曲奏响,你们母子就能在脑波频率里重逢——前提是,你能解开我留给萧野的谜题。”
随着窗外炸响的惊雷,整栋教学楼的电路彻底瘫痪。黑暗中,裴溯的笑声混着八音盒愈发急促的旋律,化作无数细小的音符钻进林砚的耳膜。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实验舱的玻璃上布满细密的裂痕,而裴溯和那些诡异的脑组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