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彻。
他看到偏殿里的景象,瞳孔骤然缩紧。我的后背抵着断柱,右手还捏着半块带血的瓦片,脚下踩着两具黑衣人的尸体。苍鹰倒在三步开外,胸口插着根断裂的桌腿,眼看是活不成了。
「陛下……」我想开口解释,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疼得厉害。
萧彻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他的眼神复杂得吓人,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在翻涌。像两簇野火,要把我烧出个窟窿来。
「护驾!快护驾!」禁军终于赶到,持剑的手都在抖。
「都滚出去!」萧彻突然怒吼,声音里的暴戾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禁军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喏喏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殿门。
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血腥味混着烧焦的糊味弥漫在空气中。萧彻一步步朝我走来,每走一步,铠甲的金属部件就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我心上。
【警告!攻略目标情绪异常波动!黑化度-50%,当前黑化度:100%!占有欲+80%!当前占有欲:200%!】
「你还藏了多少事瞒着朕?」他停在我面前,剑尖指着我的胸口。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还有那股熟悉的龙涎香。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毒药开始发作了。
突然,殿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数道黑影破窗而入,直取萧彻!
「小心!」我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把萧彻撞开。短刀擦着他的铠甲划过,带起一串火花。
更多的黑衣人涌进来,个个蒙面,动作迅捷如风。萧彻很快反应过来,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背靠背!」他低吼一声,我下意识地贴了过去。
玄甲的冰冷贴上我的后背,隔着薄薄的中衣,我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酒气和血腥,滚烫得惊人。
「左边三个!」我提醒道,同时弯腰躲开砍来的长刀。右手摸到掉在地上的断剑,反手刺进身后那人的小腹。
萧彻的剑更快,唰唰两刀就解决了右边的敌人。他的手臂擦过我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
黑衣人越来越多,偏殿空间狭小,我们很快被逼到墙角。萧彻挥剑挡开劈来的弯刀,剑尖却被对方卡住。另一个黑衣人趁机持刀刺向他的肋下!
「小心!」我用断剑格开那刀,手臂却被划开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溅而出,溅了萧彻一脸。
他愣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又有三把刀朝我们砍来!
「杀!」萧彻突然怒吼,声音里带着疯狂。他猛地发力,硬生生折断对方的弯刀,剑锋横扫,瞬间划开三个黑衣人的喉咙。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身,咸腥的味道直冲鼻腔。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对视一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
「不好!是火器!」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是想同归于尽!
萧彻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一把将我扑倒在地。剧烈的爆炸声在头顶响起,瓦片砖石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用身体护着我,后背被碎石击中,闷哼了一声。
震动过后,殿里静得可怕。
我从他身下爬出来,浑身都是灰尘和血污。萧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陛下!」我心里一紧,赶紧去扶他。手指刚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猛地抓住。
他抬起头,脸上全是血污,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我。
「说!你到底是谁?」他拽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那些身手哪来的?你接近朕到底有什么目的?」
眩晕感越来越强,视线开始模糊。我能感觉到毒性正在蔓延,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疼痛。
「臣……只想活下去……」我断断续续地说,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萧彻的眼神更加复杂,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一剑杀了我。突然,他松开手,弯腰把我打横抱起。
「唔……」伤口被拉扯,疼得我闷哼一声。
他的胸膛很烫,隔着湿透的衣服传来惊人的热度。抱着我的手臂肌肉紧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兵符拓片在哪里?」他低头看我,嘴唇离得很近,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北狄要的到底是什么?」
砖缝里的红光……我突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兵符拓片沾了我的血,发出奇怪的红光。
「北狄要的不是兵符……」我想告诉他,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意识终于沉了下去。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听到萧彻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
「把这里所有活口……处理干净。」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龙涎香混着苦涩的药味钻进鼻腔,浓郁得令人作呕。我猛地吸气呛咳起来,胸腔的震动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醒了就别装死。」
萧彻的声音像淬了冰,贴着耳廓响起。我僵硬地转头,正对上他搁在床沿的手——玄色寝衣袖口随意挽着,露出腕间道狰狞的伤疤,是昨夜替我挡暗器时留下的。
青铜灯架在角落里燃着幽幽火光,将他半边脸埋在阴影里。御书房的明窗透着鱼肚白,案上奏折堆积如山,砚台里的墨汁结着层薄冰。
「臣……」喉咙干涩得像吞了把沙子,我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躺在龙榻上,锦被下的肌肤缠着厚厚的纱布,稍动就牵扯得伤口发烫。
他突然倾身过来,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冰凉的手指捏住我下颌,强迫我抬头:「兵符拓片呢?」
指尖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我被迫迎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眸子里布满红血丝,眼底沉淀着未散的暴戾,像蛰伏的猛兽。
「砖缝里。」我艰难地开口,血腥味从齿缝渗出来,「北狄要的不是兵符。」
他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时玄色衣袍带起寒风:「林编修现在倒是坦诚。」
窗外传来晨鼓声响,惊得檐角铜铃轻颤。我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他用身体替我挡落碎石的瞬间,铠甲的冰冷与胸膛的滚烫,是两种矛盾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