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朝堂暗涌·孤臣危立
一、应对弹劾:彻夜的筹谋
回到相府时,已是三更天。苏木将自己反锁在书房,展开那份弹劾奏章反复研读。纸张上的字迹凌厉如刀,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秦桧”通敌卖国、构陷忠良——这其中固然有夸大其词的污蔑,却也掺杂着几分秦桧党羽真实犯下的劣迹。最让他心惊的是,弹劾者竟隐晦提及他与金国密使的往来文书,这显然是直指秦桧历史上“南自南,北自北”的卖国论调。
“必须反击,而且要快。”苏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翻找出秦桧常用的几方印鉴和密信底稿,模仿着记忆中秦桧阴鸷的口吻,开始构思回奏。他不能像真正的秦桧那样一味打压异己,那样只会坐实“奸相”罪名,引来更多攻讦;但也不能示弱,否则赵构只会视他为弃子。
关键在于转移矛盾。他想起秦桧党羽中掌管御史台的万俟卨,此人素来与弹劾者有私怨。苏木提笔,在回奏中先以“证据不足、构陷重臣”为由驳斥指控,紧接着笔锋一转,列举了弹劾者近年来几桩不清不楚的财务往来,并暗示其与主战派将领过从甚密,“恐借攻讦老臣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是对赵构的“投名状”,也是对秦桧人设的勉强维系。
二、朝会风波:舌战群儒
翌日清晨,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如铅。当弹劾奏章被当众宣读时,满朝文武哗然。主战派官员群情激愤,纷纷附议要求彻查;而秦党成员则面露惶恐,唯有苏木垂首而立,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陛下,臣以为此奏纯属捕风捉影!”苏木上前一步,声音刻意压低,模仿着秦桧特有的沙哑嗓音,“弹劾臣通敌?敢问可有金国密使的亲笔信函?抑或边关守将的目击证词?”他目光扫过弹劾者,眼神冷冽,“倒是这位御史大人,上月曾收受江南盐商重贿,此事在扬州盐运司尚有记录,莫非是想用构陷老臣来掩盖自己的贪腐行径?”
弹劾者脸色骤变:“秦相血口喷人!”
“哦?”苏木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那便请陛下下旨,着大理寺与御史台共同彻查。若臣有半句虚言,甘愿领受欺君之罪;若御史大人贪腐属实……”他顿了顿,看向龙椅上的赵构,“便请陛下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将水搅浑,又把皮球踢给了赵构。主战派虽知他在狡辩,却苦于没有实证,只能怒目而视。
三、赵构裁决:微妙的平衡
赵构靠在龙椅上,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扶手,目光在苏木和弹劾者之间游移。他看似在沉思,眼底却藏着一丝玩味。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秦相所言,亦有道理。此事关乎国本,不可轻忽,也不可妄断。”
他先是训斥弹劾者“举证不力,动摇朝纲”,罚俸一年;又“勉励”苏木“身为丞相,当宽宏大量,勿与言官计较”。这番和稀泥的裁决,既保下了苏木,又敲打了主战派,更让满朝文武看清了他对秦桧的“纵容”。
退朝时,苏木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有鄙夷,有恐惧,也有隐藏的探究。当他走过回廊时,无意间瞥见一抹绯红身影立在阴影中。那人身着大理寺卿官袍,面容清冷,正是昨日在朝堂上见过的陆沉。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沉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让苏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四、孤臣危立:道德的煎熬
回到相府,苏木立刻遣散了仆役,独自坐在空旷的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厌恶自己刚才在朝堂上的表演——那些阴鸷的眼神、刻薄的言辞,明明是在模仿秦桧,却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但他别无选择。在赵构的掌控下,在满朝文武的敌意中,他就像一个走钢丝的演员,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岳飞……岳元帅……”苏木喃喃自语,拿起案头一枚岳飞生前用过的镇纸(这是秦桧从抄家物资中私藏的战利品),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玉石,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我知道现在还不能为你平反,但我发誓,总有一天……”
五、陆沉的注视:隐秘的危机
与此同时,大理寺衙门内,陆沉正对着一份卷宗蹙眉。卷宗上是苏木今日在朝堂上的供词抄录,旁边还放着一张他连夜临摹的“秦桧”笔迹。
“形似七分,神韵全无……”陆沉用指尖划过纸上的字,眼神复杂,“尤其是这处转折,分明是子墨的笔法……”
子墨,是他早逝的挚友,也是当年被秦桧构陷致死的翰林学士。陆沉至今仍记得,子墨入狱前最后一次见面时,手中紧握的正是一封模仿秦桧笔迹的密信——那封信,成了构陷子墨通敌的“铁证”。
“秦桧……你究竟是谁?”陆沉低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很快被更深的疑惑取代。他想起昨日在刑场上,那个“秦桧”惊惧颤抖的模样,与传闻中老谋深算的奸相判若两人;还有今夜朝堂上,那番看似凌厉却处处透着生涩的辩驳……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却又被他强行压下。他将卷宗收起,对身旁的亲卫道:“备马,今夜去相府走一趟。”
结尾悬念:夜探的前奏
夜幕再次降临,秦桧相府的守卫比往日更加森严。苏木坐在窗前,望着天边一轮残月,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赵构的猜忌,如何在金营来使面前周旋。他不知道,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他,一场关于笔迹与身份的对峙,即将在深夜上演。而他更不知道,金国太子完颜宗弼的大军,已在长江北岸集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临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