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收刀的动作干脆利落,刀穗上的血珠滴落在黑风寨的石阶上,晕开一小朵暗色的花。
比预期提前半日完成任务,他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赤色瞳孔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该回去检查十三的剑谱了。
基地的长廊空无一人,只有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青凤推开自己的房门,却没看到那个应该趴在桌前抄剑谱的绿色身影,桌上只放着一本翻开的剑谱,墨迹歪歪扭扭,显然没写几行。
他的眉头瞬间蹙起,赤色瞳孔沉了沉。
转身冲出房门,循着记忆里的路径往基地外走——这丫头向来不省心,定是又偷偷跑出去练剑了。
果然,刚穿过竹林,就看到空地上散落着狼藉:苹果核滚得满地都是,梨子的碎块沾着泥土,橙子皮被踩成了烂泥,最显眼的是空地中央,一个裂开的榴莲正散发着浓烈的气味,坚硬的果壳上还沾着几滴新鲜的果汁,旁边躺着两柄眼熟的小刀。
青凤的脚步顿住,赤色瞳孔扫过满地狼藉,视线最终落在那串往树林深处延伸的小脚印上——脚印有些踉跄,边缘还沾着榴莲的黏液,显然是受伤了。
他蹙着眉头,循着脚印快步追上去。
玄色的衣袍扫过带露的草叶,脚步声轻得像风,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几分焦灼。
脚印在一片山楂林外拐了弯,隐约传来孩童的笑声,混着淡淡的肉香,飘在风里。
青凤的脚步慢了下来,赤色瞳孔里的冷硬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穿过山楂林,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顿住。
小镇边缘的老槐树下,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白和梅花十三正相对而坐。
桌上摆着个粗瓷大碗,糖醋排骨的酸甜香气扑面而来,酱汁红亮,还冒着热气。
梅花十三的绿发用根红绳松松绑着,脚踝上缠着白的手帕,显然是刚处理过伤口。
她正捧着块排骨啃得满脸酱汁,绿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沾着糖醋汁也顾不上擦,眼下的两颗痣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哪还有半分平时的警惕,活像只偷吃到肉的小馋猫。
而白就坐在她对面,脸上没戴面具,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冷硬的轮廓。
她正用干净的帕子擦着梅花十三的嘴角,动作轻柔自己碗里的排骨没动几块,反而总把大块的往小丫头碗里夹。
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淡淡的槐花香,与排骨的香气缠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情。
听到脚步声,白抬眼看来,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给梅花十三挑排骨上的碎骨。
“你来了。”
梅花十三嘴里塞满了肉,看到青凤时吓得差点噎住,慌忙把排骨往碗里藏,绿眼睛瞪得溜圆,像只被抓包的小松鼠。
“师、师傅……”她含糊不清地开口,酱汁顺着嘴角往下滴。
“我、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
青凤没说话,只是走到桌前,赤色瞳孔落在梅花十三缠着帕子的脚踝上,又扫过桌上的大碗,最后落在白脸上。
她的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睫毛很长,正垂眸看着梅花十三,嘴角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师傅,你要不要吃?”
梅花十三见他没生气,胆子大了些,用筷子夹起块排骨递过去。
“白姐姐买的,阿婆做的糖醋排骨超好吃!”
青凤的视线落在那只沾着酱汁的筷子上,又看了看白递过来的干净碗筷,终究还是坐下了。
他没动筷子,只是看着梅花十三狼吞虎咽的样子,赤色瞳孔里的冷硬渐渐融化,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脚怎么回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梅花十三啃排骨的动作一顿,绿眼睛偷偷瞟了眼白,才小声嘟囔。
“被、被榴莲砸到了……”
白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
“别人练刀用苹果梨子,她偏要用榴莲当靶子,结果果子没切开,反倒被砸了脚。”
她夹起块排骨塞进自己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幸好我路过,不然她怕是要抱着榴莲哭到天黑。”
梅花十三的脸红得像山楂果,把脸埋进碗里不敢抬头,只敢用脚轻轻踢了踢白的凳子,小声抱怨。
“不许说!”
青凤看着两人的互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阳光穿过树叶,在他墨绿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小镇的叫卖声,近处是孩童的嘟囔和女子的轻笑,还有糖醋排骨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慢点吃。”
青凤终于夹起一块排骨,递到梅花十三碗里。
“吃完回去,剑谱再加两百遍。”
梅花十三的笑声瞬间卡在喉咙里,绿眼睛瞪得圆圆的。
“两百遍?!”
白在一旁笑得更欢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绿发。
“活该,让你调皮。”
青凤看着白笑起来的样子,阳光落在她扬起的嘴角,像落了满目的星光。
他默默收回目光,夹起自己碗里的排骨,轻轻咬了一口——酸甜的酱汁在舌尖散开。
老槐树下,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带着排骨的香气和孩童的笑声,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的基地还弥漫着血腥味,可此刻的阳光与烟火,却像层柔软的纱,暂时遮住了那些冰冷的刀光剑影。
青凤看着对面言笑晏晏的两人,赤色瞳孔里第一次有了除任务与练剑之外的东西,像颗悄悄埋下的种子,在温暖的风里,正准备发芽。
…
未完待续
我尽量一天一更最近有点忙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