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果然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能这么快找到我。
"这边！"有人发现了我，脚步声迅速逼近。
没时间多想了。我深吸一口气，朝着落地窗冲过去。玻璃早就布满了裂纹，轻轻一碰就发出危险的呻吟。在安保人员扑过来的前一秒，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踹向玻璃。
"哗啦——"
整面玻璃瞬间崩碎，碎片像流星雨一样散落下去。夜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灌进来，吹得我睁不开眼。楼下的城市像一个巨大的霓虹迷宫，灯光在雨幕里晕染开来，美得惊心动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消毒水味。没有犹豫，我翻过窗台，双手紧紧抓住外墙的排水管。冰冷的金属硌得手心生疼，但我不敢松手。
"抓住他！"王卫的怒吼声就在耳边。
我松开一只手，扯下旁边的消防水带，猛地向后挥去。似乎打中了什么人，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趁着这个间隙，我顺着排水管向下滑去。
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手心被磨得血肉模糊，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手指往下滴，滴在十几层楼下的地面上。经过第十层的时候，我看到会议室的窗户还亮着灯，里面似乎坐着几个人影——他们应该是来参加明天峰会的专家。
"啊！"就在快要落地时，排水管突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底部的固定螺丝松脱了。我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台阶上，疼得眼前发黑。
顾不上检查伤势，我爬起来就往大楼后侧的小巷冲。雨已经小了很多，但地上全是积水和烂泥，每跑一步都溅起无数水花。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直升机的轰鸣声——看来张教授这次是铁了心要抓住我。
连续穿过三个街区，我钻进一个建筑工地的临时板房。里面弥漫着油漆和汗水的味道，几张折叠床上还躺着熟睡的工人。我躲在一堆建材后面，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像是有人用手攥住了我的心脏，狠狠拧了一下。我捂着胸口蹲下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两种心跳声在耳朵里响起，一种快而有力，一种慢而微弱，完全不同步，像是在互相撕扯。
"撑住...林默..."苏晴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们在...干扰神经连接..."
视线开始模糊，双重记忆画面重叠闪现。左边是我熟悉的城市街道，右边却是苏晴记忆中的研究所路线图。我看见自己站在研究所B6区的门口，门禁系统需要验证视网膜和指纹。苏晴的实验日志在眼前一页页翻过，上面记录着"神经同步率"、"记忆移植成功率"...
"对...同步率..."我喃喃自语，突然明白过来，"我们现在的同步率是多少？"
"78%...还在...上升..."苏晴的声音似乎离得更近了，"他们没料到...我们会...融合得这么快..."
疼痛渐渐缓解，两种心跳声开始找到共同的节奏，一强一弱，形成一种奇特的双重搏动。我扶着墙壁站起来，感觉体力正在快速恢复，膝盖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那种老旧手机的震动模式，我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我摸出来一看，居然是七年前苏晴送给我的那款旧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但还能亮。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短信，发送时间是七年前我接受手术那天凌晨三点零七分，也就是苏晴"死亡"前的一个小时。发信人是"晴天"，那是我给苏晴存的昵称。
我的手指颤抖着点开短信，里面只有一行字：
梧桐树公寓3栋402，我的秘密都在那里。
梧桐树公寓，苏晴大学时候的宿舍！
几乎同时，手机自动打开了地图应用，一个闪烁的红点标记出了位置——距离这里3.7公里。更奇怪的是，地图上还有一条虚线，从当前位置一直延伸到城市东郊的山区，终点那里有个模糊的标记，名字显示为"起源"。
外面的警笛声似乎远了些，但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放弃。张教授既然能操控安保系统，肯定也能操控城市监控。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十五分。再过半小时，早班的地铁就要开始运行了。混在通勤人群里，应该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我拉低帽檐，悄悄溜出板房。天色已经有些泛白，浓厚的晨雾笼罩着城市，能见度不足十米。远处地铁站的灯光像一团朦胧的光晕，在雾中若隐若现。
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早起的上班族。心脏还在以那个奇特的双重节奏跳动着，右手掌心的疤痕传来微弱的温度，像是苏晴在轻轻握着我的手。
"往东走，避开建国路的监控..."苏晴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清晰得就像她在我耳边说话，"第三个路口右转，那里有个地下通道..."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她说的路线前进。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我同时拥有两个人的记忆和感官，却又不会感到混乱。我们真的像张教授说的那样，变成了共生体？
地下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几个流浪汉蜷缩在角落睡得正香。我快步穿过通道，出口处就是地铁站的入口。已经有零星的上班族在等车了，每个人都低着头玩手机，没人注意到我这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人。
买了张单程票，我站在站台边缘等车。对面的电子屏上显示，下一班地铁还有三分钟到站。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悄悄打量周围的人——穿西装的白领，背着书包的学生，提着菜篮的老人...他们看起来那么普通，那么平静，完全不知道这座城市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地铁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带起一阵强风。我被人群裹挟着走进车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车窗上沾满了水汽，模糊不清。
到站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我无意识地抬手擦了擦车窗。就在玻璃变得透明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熟悉的脸庞，但左眼的颜色比右眼浅了一些，带着点淡淡的蓝色，那是苏晴眼睛的颜色。
胸腔里的心突然跳快了一拍，不是那颗属于苏晴的心脏，而是...另一颗？我把手放在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不同的搏动点，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偏上的位置。
掌心的心形疤痕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透过皮肤能看到淡淡的红光。苏晴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一丝惊讶，一丝喜悦，还有一丝...解脱？
"我们...成功了..."
地铁缓缓驶入黑暗的隧道，窗外的灯光变成一道道流动的光带。我看着自己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张教授想要的或许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心脏移植，而是记忆与意识的融合。他想创造一个拥有我身份和资源，又继承苏晴研究成果的"完美共生体"。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他以为苏晴的意识会被我的意识吞噬，却没想到，我们会选择并肩作战。
"张教授，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对着车窗里的倒影轻轻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我会找到所有真相，无论是关于你，还是关于...我们的过去。"
地铁驶出隧道，重新进入光明。我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梧桐树公寓3栋402。苏晴的秘密，就在那里。
而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切了。
[未完待续]地铁进站的气流掀动我的衣角，站台顶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我背紧贴着墙壁滑坐下去，冰凉的瓷砖透过湿透的衬衫渗进皮肤。左手无意识地蜷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心形疤痕周围，暗红血丝顺着指缝蜿蜒，在地面积水中晕开细小的涟漪。
"第四车厢。"苏晴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像贴着耳膜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地铁门即将关闭时，我看见第四扇门玻璃上浮现出浅浅的白雾手印——就在三秒钟前，那里绝对什么都没有。
车门蜂鸣声里我扑进车厢，惯性让后背重重撞在扶手上。抬头瞬间，对面整排座位同时投来视线，七八张脸都带着同样的微笑弧度，左眼瞳孔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反光。最中间的老太太缓缓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折射出冷冷的光，那是上周慈善晚宴上张教授女伴戴的同款。
"找到了。"老太太的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整排人的嘴唇同时开合，"他说七点前要见你完整的心。"
地铁突然剧烈颠簸，应急灯闪烁中所有人影都消失了。我大口喘着气扶住金属立杆，冰凉的触感让掌心刺痛——刚才掐出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皮肤下面淡红色纹路像藤蔓般游走，直到心口位置停下跳动。
"他们能通过神经连接定位我。"苏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快到车头，控制室有备用通讯系统。"
隧道灯光在车窗上切割出明暗条纹，我贴着车厢壁朝车头移动。每节车厢连接处都挂着同样的公益海报：白色背景上微笑的医生举着听诊器，胸前铭牌隐约能辨认出"仁心医院"字样，那医生的眼睛颜色有些异样的浅蓝。
推开车头控制室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穿着蓝色制服的司机趴在控制台上，后颈插着支闪着寒光的注射器，标签在应急灯下模糊可见——"神经抑制剂734号"。监控屏幕上，每个车厢的画面里都有穿黑制服的人影正列队靠近，步伐整齐到像同一个人的镜像。
"左侧储物柜有消防斧。"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他们在篡改行车系统，下一站将是无人驾驶模式。"
金属碰撞声在身后响起时，我正从柜中抽出斧头。转身迎上的刹那，看见为首的安保人员面罩反射出冷光，胸牌上"王卫"两个字沾着新鲜的血渍。他身后两人已经举起注射器，针尖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正是七年前梦里无数次刺向我的那种光芒。
斧刃劈开空气的呼啸声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另一个频率渐渐重合。苏晴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浮现——七年前的实验室里，王卫这样按住挣扎的她，张教授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734号共生体必须保持完整神经连接..."
"劈通讯线路！"
斧刃砸在控制台的瞬间爆出刺眼火花。车厢突然断电陷入黑暗，金属摩擦声从铁轨传来，整列地铁开始不受控地加速。我借着手机荧光爬过满地狼藉，看见王卫正从地上撑起，断裂的注射器半截扎在他肩头，深色血液沿着制服迅速晕开。
"你逃不掉的。"他伸手扯下面罩，左脸有块明显的皮肤颜色比右侧浅，眼球转动时带着机械般的滞涩，"我们都一样，早就是张教授的作品了。"
列车冲出隧道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撞碎驾驶室挡风玻璃滚落在铁轨旁，碎石子嵌进掌心的伤口里。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王卫的嘶吼混在金属扭曲声中渐渐远去。苏晴记忆中那个实验室的路线图突然在眼前展开，B6区门禁的视网膜扫描界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条陌生号码的彩信：清晨阳光里的梧桐树公寓，3栋402阳台晾晒着一蓝一白两件衬衫，那是七年前我和苏晴最喜欢的颜色搭配。照片右下角有行手写小字——"他们在找的从来不是心脏"。
日出前的雾气开始散去，第一班公交车驶过街角，投来昏黄的灯光。我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心脏在胸腔里以奇妙的双重节奏跳动着，掌心疤痕处的光芒透过皮肤映在地上，像团微弱却固执的火焰。梧桐树公寓的轮廓在远方晨雾中若隐若现，而口袋里的消防斧还在往下滴着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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