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空气裹着蒸汽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在脸前。消防喷淋的水柱砸在燃烧的办公桌上,腾起的白雾像怪兽一样翻滚着,模糊了视线。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照进来,在烟雾缭绕的空间里投下扭曲的光影,像极了苏晴视频里那个手术台的无影灯。
"咳咳——"浓烟呛得我嗓子生疼,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苏晴的心脏,正疯狂地擂鼓。我扶着墙站稳,脚下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踩上去滋滋作响。办公桌上的文件烧得卷了边,黑色灰烬打着旋儿往上飘,像是无数只舞动的黑蝴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文件柜轰然倒塌,橘红色的火苗立刻舔上散落的纸张。我慌忙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玻璃上,裂纹又蔓延开几道,冰凉的雨水顺着缝隙渗进来,滴在我的颈窝,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掌心突然针扎似的疼起来,我低头一看,那个心形的疤痕正在发烫,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苏晴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次异常清晰:"别信他...针..."
像是有把冰锥猛地刺进太阳穴,无数画面碎片炸开在脑子里——七年前那个惨白的手术台,头顶旋转的无影灯,张教授戴着口罩的眼睛,还有那支闪着蓝光的注射器,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一点一点靠近我的脖子。
"啊!"我抱着头蹲下身,记忆里的恐惧和现实里的灼痛混在一起,胃里翻江倒海。双重意识像两只打架的野兽,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必须离开这里..."我咬着牙站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张教授要灭口..."
"砰!"办公室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金属门框肉眼可见地变形了。紧接着又是一下,门板中央凹陷下去,木屑和螺丝飞溅。安保人员到了,比我预想的快得多。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弃抵抗!"扩音器里传来沉闷的男声,震得耳膜发痛。
我扫视四周,目光落在服务器机柜上。那里因为高温已经开始冒烟,线路噼里啪啦地响着,随时可能爆炸。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早就烧化了,黑色的污渍在桌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像极了苏晴笔记本上那些神经分布图。
第三下撞击,门锁彻底崩开,大门向内倒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五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束立刻射进来,在弥漫的蒸汽中划出清晰的光柱。光柱里,我看见八名穿着黑色战术服的安保人员,动作整齐划一地呈扇形展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注射器——与七年前张教授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为首的那人向前一步,面罩下的声音冷冰冰的:"林总,跟我们回去,张教授在等你。"
林总?他们还在演戏。我盯着那些注射器,喉结上下滚动。标签上的字虽然模糊,但我还是认出来了——"神经抑制剂734号"。734,苏晴的实验编号。
"这就是你们的治疗?"我扯了扯嘴角,笑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诡异,"跟七年前仁心医院用的是同一款吧?"
为首那人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借着跳动的火光,我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王卫,首席安全官。七年前,就是这个名字出现在苏晴的死亡报告上,职务是"医院安全负责人"。
"装不下去了?"我慢慢后退,脚下的碎玻璃嘎吱作响,"王卫,七年了,你倒是一点没老。"
他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两名安保人员立刻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脚下动作轻盈得像猫。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悄悄摸向身后——那里应该有个灭火器。
"站住!"王卫厉声喝道,"再动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
我摸到了冰凉的金属瓶身,指尖扣住了安全阀。就在安保人员扑过来的瞬间,我拔下保险销,猛地按下开关。白色的干粉对着他们的脸横扫过去,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攻势暂时被打乱了。
"操!"我听见有人骂了一句,脚步踉跄着后退。
趁着这个空档,我转身冲向服务器机柜。高温烤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但我不敢停。右手抓起旁边的显示器底座,朝着通风口狠狠砸过去——那里有个红点一直在闪烁,肯定是监控摄像头。
"嘭!"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响起,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线路和一个小型生物传感器。银色的金属片上刻着一个微小的标志,跟苏晴心脏移植协议边缘的标记一模一样。他们果然一直在监视我,从七年前手术那天就开始了。
"警告!生命体征监测中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电子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服务器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屏幕瞬间变蓝,接着爆出刺眼的火花。整个机柜猛地向后倾斜,里面的硬盘和线路噼里啪啦地掉出来,带着火星砸在积水里。白雾混合着黑烟冲天而起,能见度变得更低了。
"找到他!快!"王卫的声音有些慌乱,手电光束在烟雾里胡乱扫射。
我贴着墙移动,脚下的积水已经没过了小腿肚。就在这时,掌心的心形疤痕又开始发烫,这次温度高得像要把皮肤烧穿。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苏晴躺在病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同样的位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心形疤痕;张教授拿着注射器站在她床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培养舱里漂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标签上写着"734号共生体"...
"他们在我心脏里放了追踪器...也在你那里..."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在后侧左下方第三根肋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