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外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车头灯的光束像把锋利的刀,透过铁门缝隙在地上划出细长的光带。江临的手突然抓住我胳膊,手心冰凉,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快躲起来!"他声音压得极低,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一滴血落在我手背上,温热黏腻得让人恶心。
我刚想扶他,仓库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束扫进来,照得我眼睛生疼。教导主任的皮鞋出现在门口,鞋尖沾着泥点,裤脚还卷着,跟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人。
"分头找,"他声音比平时粗哑,带着不耐烦,"仔细搜每个角落,找到东西我们才能走。"
三个男生挤进来,黄毛打头,蓝毛和高瘦男跟在后面。手电筒的光在仓库里乱晃,照过生锈的货架,照过堆积如山的废弃木箱,最后停在江临刚才靠过的墙角。
"头儿,这边有血!"黄毛咋咋呼呼地喊,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我一把扶住差点栽倒的江临,拖着他往最里面的木箱堆后面挪。他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声也变得微弱。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快...躲好..."江临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校服内侧口袋掏出个小东西塞进我手心。那东西硬硬的,比指甲盖大点,边缘还带着体温。
"内存卡..."他嘴唇贴着我耳朵,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热气喷在我耳廓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陈淑云...主任...证据..."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慌忙捂住他嘴,感觉他胸腔里的震动顺着手掌传来。黄毛的笑声就在不远处响起,离我们最多两步远。
"妈的,这鬼地方全是灰。"蓝毛抱怨着,踢到什么金属东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江临的咳嗽渐渐停了,但身体却越来越沉,头歪在我肩膀上,呼吸时的热气吹进我脖子里。我忍住痒意,不敢动一下。手心的小卡片硌得慌,汗水已经浸湿了它的边缘。
手电筒的光突然晃到我们藏身的帆布上,一道阴影投在上面。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后颈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黄毛的脚步声停在帆布前,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廉价烟味混着汗臭的味道。
"这边好像有东西。"他说。帆布猛地被人掀开一角,刺眼的光直射进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手里的内存卡差点被捏断。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响亮。
是江临口袋里传来的!
黄毛"嘿"了一声,手电筒光立刻照向江临的裤袋。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蛋了!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停了,大概是自动挂断了。但江临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在黑屏上清晰地映出两个白字——池音。
帆布外突然没了动静。过了几秒,教导主任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犹豫:"谁的电话?"
"不知道,"黄毛嘟囔着,"不过看着像个女生名字,池什么的。"
外面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我能听见教导主任的呼吸声,还有高瘦男紧张的吞咽声。突然,教导主任骂了一句:"妈的!撤!"
"啊?可是头儿,血迹明明..."黄毛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叫你撤就撤!"教导主任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吓人,"那丫头片子怎么会打电话来?肯定是圈套!我们去外面守着,等他们自己出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仓库门"哐当"一声关上,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我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直到听见教导主任在外面吩咐黄毛他们守在仓库四周,我才敢大口喘气。
江临的头还靠在我肩膀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平躺好,打开手电筒照向他。他脸色白得像张纸,额头上的血混着灰尘,在月光下结成暗红的痂。
手心的内存卡还在,被汗水浸得发烫。我把它塞进校服最里层的口袋,紧紧按住。这到底是什么证据?能把教导主任和陈淑云都拉下水的东西?
仓库里静得可怕,只有江临的呼吸声和外面偶尔传来的说话声。我数着自己的心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该怎么办?手机被陈淑云拿走了,相机还在书包里但肯定没电了,江临又昏迷不醒...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我立刻关掉手电筒,躲回木箱后面,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是教导主任回来了?还是黄毛他们发现了我们?
门外响起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撬锁。我握紧口袋里的内存卡,指节发白。如果被发现,我死也要把这东西吞下去,绝不能让他们拿走。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初夏?"
是池音!
我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音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跟她妈去外地了吗?
"初夏,我知道你在里面,"池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点奇怪的回音,"我来救你了,快开门啊。"
仓库外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门上,细长细长的。我死死盯着那个影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巧合吗?还是...她跟陈淑云是一伙的?
手机上那个来自"池音"的来电,真的是巧合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