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站在润玉寝殿外的石阶上,晨风拂过她的衣袂,肩头胎记仍隐隐发烫。她低头看着掌中的星盘,那银辉虽已黯淡,却仿佛仍在低语着某种未解的谜题。
润玉站在她身旁,目光沉静如水,“我们该走了。”
她轻轻点头,尾随他穿过回廊,脚步轻盈而坚定。昨夜之事尚未平息,锦觅的背叛与下药之罪已被揭穿,但邝露心中明白,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而此刻,润玉带她去的地方,或许便是揭开一切的关键。
他们沿着幽深的长廊前行,绕过几重宫门,最终停在一处隐秘的偏殿前。此处古木参天,藤蔓缠绕,殿门斑驳,仿佛尘封已久。
“这是璇玑宫的一处旧殿。”润玉低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幼时曾在此习术,父帝设下的禁制至今未破。”
邝露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隐约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从门缝间渗出,似有无形的力量在守护着什么。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星盘,果然,星盘微微震颤,表面泛起淡淡的光晕。
润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试探,又似是确认她是否准备好了。片刻后,他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一缕幽蓝的灵力,宛如月华初现,清冷而凛冽。
那是太阴之力。
邝露屏住呼吸,只见润玉将灵力缓缓注入殿门上的符文阵列,那些原本暗淡无光的纹路竟逐渐亮起,如星辰苏醒,闪烁不定。随着最后一道符文被点亮,殿门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陈旧的气息。两人缓步走入,身后殿门无声合拢,仿佛将他们隔绝于世。
“守卫每二十分钟巡逻一次。”润玉边走边低声道,“我们必须在他们下一轮巡查之前离开。”
邝露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墙壁,皆是雕工精细的霜花图案,层层叠叠,如雪覆冰川,寒意逼人。她忽然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抚过墙上的花纹,心头莫名一震。
这些霜花……与她的胎记极为相似。
润玉察觉到她的迟疑,也停下了脚步,侧目看她:“怎么了?”
“这些霜花……”她低声呢喃,“它们好像在回应我。”
话音刚落,星盘忽地一颤,一道微弱的银光自其表面溢出,投射在前方的墙上。那面墙上的霜花图案竟随之微微发光,仿佛活了过来。
润玉神情一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继续向前走。”
他们沿着主道深入,越往深处,空气越发寒冷,连呼吸都凝成白雾。星盘的光芒愈发明亮,似乎在指引着某个方向。
“那边。”邝露指向一条岔道,声音略显沙哑。
润玉点头,取出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辉洒落在石壁上,映照出更多复杂的霜花图腾。他们小心谨慎地前行,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在一座封闭的石室前,星盘的震动愈发剧烈,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石室门前立着一口石棺,棺盖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隐隐透出冰冷的寒意。
“这下面……”邝露望着那口石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润玉上前一步,仔细端详棺上的符文,眉头微蹙,“这是以太阴之力封印的机关,必须用相同的力量才能解开。”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冰刃,刃身泛起幽蓝光泽。他缓缓将灵力注入其中,刀锋划过符文,一道道寒光随之熄灭,直至最后一道符文消散,整座石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
邝露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块残破的霜花簪,簪身泛着微弱的寒光,裂纹纵横,却依旧能看出它曾经的精致。
她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簪子,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个女子抱着婴儿,泪眼婆娑,手中握着一支完整的霜花簪。她将簪子一分为二,将一半放入襁褓之中,另一只手却被突如其来的寒光刺穿……
画面戛然而止。
邝露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坐在地,额头沁出冷汗,呼吸急促。润玉连忙扶住她,眼中满是担忧。
“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声音有些颤抖:“我看到……有人把这支簪子分成两半,一半放在我身上……另一半,似乎还在某个人手里。”
润玉神色一沉,目光落在那半支簪子上,良久不语。
“这支簪子……和你的胎记一样。”他缓缓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邝露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住那半支簪子,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肩头的胎记,正隐隐发热,仿佛与这支簪子产生了某种共鸣。
“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她低声道。
润玉皱眉:“谁?”
邝露抬起眼,看向他,目光坚定:“那个将这支簪子放入我襁褓的人。”
润玉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我会帮你找到她。”
话音落下,整个密室忽然微微震动,仿佛某种力量正在苏醒。星盘再次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一行模糊的文字,字迹如烟似雾,难以辨认。
邝露正欲细看,忽听头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润玉迅速收起夜明珠,拉着邝露躲入角落。
黑暗中,邝露死死攥住那半支簪子,心跳如擂鼓。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清楚,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压迫感的寂静笼罩整个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