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被雨困住的音符

蝉鸣声裹着潮湿的水汽钻进教室，苏棠趴在窗边，看着走廊尽头那间空置的音乐教室发呆。自从那天在雨巷遇见陆明远后，她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少年手腕上的疤痕，还有他转身时衣角扬起的弧度。

"苏棠！"林晚晴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发梢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她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里正播放着校园论坛的热门视频——画面中，陆明远抱着吉他坐在天台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低沉的嗓音混着弦音流淌："我是被雨困住的音符，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视频的点击量已经破万，评论区满是"校草新身份""求歌名"的留言。苏棠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素描本边缘，她忽然想起那天纸袋上的水渍，还有少年欲言又止的神情。

"听说他爸是知名音乐制作人。"林晚晴压低声音，"但上个月突然把他送回青禾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学后，苏棠鬼使神差地走向音乐教室。推开门的瞬间，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松香扑面而来，一架老旧的钢琴蒙着灰布，角落里散落着几张乐谱。她捡起其中一张，纸上潦草的音符旁写着半句歌词："如果黑夜是画布，我要用沉默调色......"

"谁让你进来的？"

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棠慌忙转身，只见陆明远倚在门框上，手中握着那把黑色吉他。他的校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像是半朵凋零的玫瑰。

"对、对不起。"苏棠将乐谱放回原处，"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明远走近几步，身上带着雪松混着雨水的气息，"想窥探别人的秘密？"他的语气带着刺，却在看到苏棠攥紧的素描本时突然顿住。

苏棠下意识将本子护在胸前，封面上还留着那天画的速写——雨中骑车的少年，车轮溅起的水花被她用淡蓝色彩铅轻轻晕染。

陆明远的目光在画纸上停留片刻，喉结动了动："画得...还行。"他别过脸，从琴盒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帮我个忙。"

那是一张未完成的曲谱，空白处画满凌乱的修改符号。苏棠注意到右下角用铅笔写着"给阿棠"，字迹很淡，像是写完又后悔想要擦掉。

"你怎么知道我......"

"林晚晴说的。"陆明远打断她，耳尖微微泛红，"我需要有人把旋律可视化，用...你的画。"他说得很生硬，却固执地将曲谱塞进她手里。

窗外忽然响起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苏棠看着曲谱上跳跃的音符，指尖仿佛触到了少年内心的波澜。她翻开素描本，铅笔尖沙沙作响，将低沉的音符化作灰蓝色的乌云，高音部分则点缀着零星的金色光点。

陆明远静静地看着她作画，吉他弦突然发出清亮的声响。他开始轻声哼唱，断断续续的旋律与雨声交织，原本压抑的曲调在苏棠画下第一缕阳光时，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当最后一笔收工时，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苏棠将画递给陆明远，画面上，被雨困住的音符终于挣脱乌云，化作漫天星辰。

"就叫《雨霁》吧。"她说。

陆明远盯着画纸，喉结滚动了两下，转身将吉他背在肩上："明天七点，天台。"他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出教室，留下苏棠望着他的背影发怔。

收拾画具时，苏棠发现曲谱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其实那天的桂花糕，我本来就是想给你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得有些模糊，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静已久的心底泛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