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的方式出乎意料。
他低头,含住一片浮冰,唇色瞬间被冻到发白。
随后,他俯身,把冰渡到我唇间。
凉意炸开,像一颗小型雪崩,又在下一秒被他舌尖的温度融化。
薄荷油渗进味蕾,辣得我眼眶泛潮。
杨博文的掌心贴上我后腰,隔着睡裙薄薄一层棉,热度像蛇一样游上来。
杨博文“别贪凉宝宝。”
他声音贴着我耳后杨博文“等会儿还有别的用处呢。”
话音落下,他指尖勾住我裙摆边缘,向上卷了一寸,露出膝盖窝。
鹅卵石的热度立刻贴上来,像一张温热的嘴。
张奕然抬手,铜壶被递到他掌心。
壶嘴倾斜,水线落在鹅卵石上,发出“呲啦”一声轻响。
白雾升腾,瞬间包围我们。
薄荷味、水汽、阳光,在密闭玻璃房里搅成一锅浓稠的汤。
我闭眼,听见自己心跳被蒸汽放大,像一面蒙了雾的鼓。
陈奕恒的声音从雾里传来:陈奕恒“伸手。”
我照做。
掌心被放入一株刚剪下的薄荷,茎秆断面还在滴水,绿得近乎透明。
陈奕恒“握碎。”
他说。
我收紧手指,汁液迸溅,辛辣与清凉同时炸开,顺着指缝流到腕内侧。
下一秒,他的唇贴上去,舌尖卷走那道绿色轨迹。
左奇函的指尖在此时插入我发间,缓慢地梳。
每梳一下,就有一片薄荷碎末落在发尾,像撒了一把绿色的雪。
左奇函“留味道。”
他低声说左奇函“今晚不许洗。”
我抬眼,透过玻璃顶看见天空被阳光蒸得发白,像一块即将融化的糖。
八点整,计时器发出最后一声“咔哒”,归于寂静。
张奕然端起第二只玻璃碗,递到杨博文手里。
冰面与掌心接触,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杨博文没犹豫,直接扣在我后颈。
凉意顺着脊椎滑下,像一条冰做的小蛇。
我下意识缩肩,却被他另一只手固定住下巴。
杨博文“别动。”
他说杨博文“要拍照。”
拍照的是陈奕恒。
手机镜头贴得极近,连冰面下柠檬片的纤维都清晰。
快门声在玻璃房里回荡,像一连串细小的爆破。
我眨眼,睫毛扫过镜头边缘,留下一道雾。
左奇函在此时拿出一只极小的喷壶,铜制,壶身刻着繁复的藤蔓。
左奇函“闭眼。”
他说。
薄荷水雾落在脸上,细密,均匀,像一场温柔的雨。
我呼吸间全是辛辣的甜,仿佛整个人被泡进一只巨大的莫吉托。
张奕然的声音从石桌另一端传来:张奕然“时间到了。”
他抬手,铜壶再次被举起,这一次,水线直接落在我脚背。
鹅卵石的热度被冲散,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却在半路被阳光截住。
冰火交错间,我膝盖一软,向前半步,额头撞上杨博文的肩。
他顺势揽住我腰,掌心贴在最敏感的凹陷处,指尖轻轻摩挲。
陈奕恒放下手机,指尖沾了一点碎冰,贴上我唇角。
陈奕恒“留点痕迹。”
他说。
冰粒在唇边融化,水珠滚到下巴,被左奇函接住。
他的唇贴上去,像接住一颗即将坠落的星。
九点零七分,阳光终于穿透最后一层雾。
温室里温度升高,薄荷味变得粘稠,像糖浆。
张奕然收起托盘,四只玻璃碗空了,只剩底部一层淡绿色的水痕。
张奕然“可以出去了。”
他说。
声音却像在说“别走”。
我赤脚踩在出口处的最后一排鹅卵石上,回头。
四个人影被阳光拉得极长,像四道即将闭合的门。
薄荷味从发梢、指缝、脚踝同时升起,在玻璃房里盘旋不去。
我抬手,指尖掠过最近的那片叶子——
绿得刺眼,像被谁偷偷调高了饱和度。
跨出门槛的瞬间,热风被留在身后。
客厅里,计时器重新开始走动,咔哒、咔哒。
时间被切成新的薄片,等待下一次仪式。
我低头,看见自己脚背还留着那道水线——
像一道绿色的光,沿着血管,一路往心脏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