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小官醒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开,没有一丝刚醒来的迷茫,只有野兽般的警觉。
“别动。”我按住他想去摸刀的手,“伤口会裂开。”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身体,眉头微皱:“这是哪?”
“安全屋。”我递给他一碗温水,
他接过碗,却没有喝,而是警惕地看向门口:“还有别人。”
“陈三,我的人。”我淡淡道,“他欠我一条命。”
小官沉默片刻,突然道:“你不该带我到这里。”
“哦?”我挑眉,“那该带你去哪?张家?还是扔在沙漠里等死?”
“我会连累你。”
“晚了。”我冷笑,“
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许久,他极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
晨光微熹时,灶台已经飘出米香。
我蹲在火塘边,用木勺搅动锅里的粥,顺手撒了一把陈三留下的野菌干,走前囤了不少米面,还留了半罐猪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回到小屋时,小官已经醒了。
他正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手里拿着我昨晚看了一半的话本——《江湖奇侠传》,眉头微蹙,似乎对书中“大侠一跃三丈高”的描述表示怀疑。
“早啊!”我故意提高音量,看着他被惊得指尖一颤,差点把书掉地上。
他迅速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合上书页:“……荒谬。”
“哪里荒谬?”我凑过去,笑嘻嘻地指着那一行字,“说不定真有轻功这么好的大侠呢?比如——”我故意拖长音调,“张家的人?”
小官抬眼看我,黑瞳里闪过一丝无奈:“张家不练轻功。”
“那练什么?板着脸的功夫?”
“……”
他别过脸,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啧,差点没忍住笑。
早饭是菌菇粥和烤馕。
小官吃饭的样子很规矩,背挺得笔直,每一口都嚼得极慢,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我托着下巴看他,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干什么?”他皱眉。
“你脸上有米粒。”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他抬手擦了擦,发现什么都没有,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但耳尖却悄悄红了。
我憋着笑,把最后一块烤馕推给他:“多吃点,伤才好得快。”
他盯着那块馕看了两秒,突然道:“你昨天盐放多了。”
“啊?”
“粥。”他补充道,“太咸。”
我瞪大眼睛:“那你全喝完了?”
“嗯。”他低头继续喝今天的粥,“不能浪费。”
——这算不算……变相的夸奖?
午后,我靠在院子的老槐树下看话本。
小官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擦拭他那把黑金短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喂,”我突然喊他,“你看这段——”
我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念道:“‘那侠客一把搂住姑娘的腰,柔声道:此生非卿不娶!’”
小官的手一滑,刀锋差点割到手指。
“荒谬。”他冷声道,耳根却红得可疑。
我坏笑着凑过去:“你们张家的人,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他猛地站起身:“我去练刀。”
“哎别走啊!我教你写情诗怎么样?‘山有木兮木有枝’——”
“砰!”
回应我的是狠狠关上的房门。
傍晚,我在灶台前忙活。
小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拎着两只野鸡——是他下午去林子里打的。
“加菜。”他简短地说,把兔子放在案板上。
我眨眨眼:“哟,张少爷亲自打猎?”
他瞥了我一眼:“你做的饭……还行。”
——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高评价了。
我忍着笑,故意逗他:“那比起张家的厨子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真的回答了:“……你做的比较暖。”
暖。
不是好吃,不是精致,而是暖。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赶紧转身去处理野鸡:“那你以后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