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星站在D区废弃实验区门口，后颈刺痛一直蔓延到肩膀，像有根烧红的铁丝贴着皮肤滑动。
她抓书包带的手指都发白了，能感觉到心跳——视网膜上的倒计时飞快跳动，沙漏里的光点不断往下掉，每一下都敲在神经上。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她吓得一抖，像是有人在耳边猛地敲铃。
心跳酱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实验区已开，当前恐惧指数27%，请稳住情绪完成任务。”
她低头看脚边。
门框下卡着半片碎镜片，映出她干裂的嘴唇，边上还有口水干后的痕迹。
她记得上次写过“后颈刺痛=危险来了”，那行字还在笔记本最上面，现在正随着她的紧张在脑子里晃，纸张粗糙的触感仿佛还在手指残留。
“必须进去。”她对着镜片里自己说。
手不自觉抠着手机壳上的星星贴纸，那是妈妈上周贴的，说是好运符。
塑料边缘已经被抠出了毛边，摸起来有点扎手。
门开了，吱呀一声很刺耳。
陆晚星脖子一紧，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背上滑过去。
里面比想象中还黑。
天花板每隔几秒闪一次冷白光，照出满地电子零件和墙角融化的机械残骸——像是什么东西被高温熔化后又冷却成一团怪东西，空气里全是焦糊味和机油味。
她踩到玻璃，咔嚓一声炸响，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回音像老鼠在墙里乱窜。
“恐惧指数31%。”心跳酱提醒，“超过50%会触发精神震荡波。”
她呼吸急促，鼻子里都是灰尘和铁锈味。
她知道一旦触发震荡波，整个人就会像暂停一样，等再醒来就被扔出核心区，任务失败还会扣24小时生命值。
她摸了摸书包侧袋里的防狼喷雾（现实中从来没用过），喉咙发紧地往能源核心方向挪，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像是踩在弹簧上。
走到第三根柱子旁边时，动静来了。
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像刀刃出鞘。
后颈瞬间烧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疼，像是火苗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刚想躲，黑影已经从柱子后面冲出来——是影卫零，灰黑斗篷下的脸冷得像冰，左手短刃泛着幽蓝光，刃身上的血锈散发着腥咸味和金属腐朽的气息。
“目标进入伏击区。”零声音冰冷，“执行清除。”
陆晚星瞳孔一缩。
她见过这把刀出手，上次在断塔走廊，它削断过合金管。
现在刀离她咽喉只剩半米，她甚至能看清刃身上的血锈——不是虚拟血，是真的，混着某种酸液，靠得太近还能闻到一股铁锈加酸水的味道。
“不、不、不——”她声音嘶哑，喉咙像堵住了。
恐惧像滚烫的岩浆从脚底冲上来，眼前开始模糊，系统提示音炸响：“恐惧指数62%！触发社恐特效——尖叫弹射！”
下一秒，她听见自己的尖叫。
那声音不像从她嘴里出来的，更像是压缩过的能量爆炸，撕裂空气，震得耳朵疼。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弹，像被弹弓射出去一样，整个人撞向身后的铁门。
“砰！”
门开了，铁锈和灰尘砸下来，呛得她睁不开眼。
她在坠落中抓住门沿，指甲缝里嵌进铁锈的刺痛让她清醒了一瞬——下面是一条倾斜的黑暗通道，能听见滴水声，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她松手，系统音还在喊：“音爆冲击波已生成，破坏实验区2号情绪探测器！”
摔在地面时，手肘撞到了金属块，疼得眼泪直冒。
但更让她懵的是——原本该触发的精神震荡波没出现。
头顶传来零的闷哼，她抬头看见铁门斜插在门框上，刚才的位置，2号探测器正冒着烟，警报灯一闪一闪。
“心跳值+0.3%。”心跳酱播报，“当前总心跳值0.4%。”
陆晚星靠在墙上喘气，手背还沾着铁锈，凉凉的。
她听见通讯里零说：“大人，目标触发异常特效，情绪探测器损毁。”
“异常？”烬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笑，“调数据过来。”
断塔控制室里，全息投影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烬看着屏幕，数据曲线在62%顶点后迅速下跌，正好和探测器损毁时间吻合。
“有意思。”他低声说，放大了陆晚星尖叫时的脸——睫毛挂着泪，瞳孔缩成针尖，可那声尖叫没有一丝假意。
绿色的真实度标记在“恐惧”栏闪烁着。
“她把恐惧转化成了动能。”他说完，把下阶段任务的干扰强度从70%调到40%。
“需要追击吗？”零问。
“不用。”烬靠回椅背，心跳值监测上“真”的标记比之前亮了些。
终端跳出直播剪辑，标题是《社恐少女原地起飞，现场演绎逃生艺术》，画面里她像颗弹飞的石子，马尾辫炸成了毛球。
弹幕刷屏：
【笑死了，姿势像被猫踩了尾巴的仓鼠】
【建议系统给她配个降落伞，下次直接飞核心区】
【阿茶：她不是怕烬大人，是怕死（狗头）】
【全服爆笑】
烬盯着“怕死”这条弹幕笑了。
他翻出陆晚星现实中的照片，女孩缩在教室最后一排，课本挡得比头还高，连去洗手间都要等人走光。
可在虚拟世界里，她会因为怕死撞飞铁门，在极限恐惧里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
“你的心跳，从不说谎。”他对着空气说，划出最后一条指令。
黑暗通道里，陆晚星揉着手肘站起来。
通道尽头透着光，她掰亮荧光棒，绿色光照出墙上的涂鸦——歪歪扭扭写着“穿过这里能到能源库”，笔迹潦草却带着温度。
她刚迈出一步，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抬头看去，一道暗金色光痕顺着墙面缓缓移动，像条醒来的蛇，散发出微弱热气。
那轨迹和前晚安全通道转角处的一模一样。
她后颈又一阵刺痛，那种熟悉的预兆再次爬上脊梁。
她攥紧荧光棒，正想快步走，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敲在她神经上，每一步都让心跳加快。
“嗒。”
她僵住，荧光棒在掌心洇出冷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雪松香——是烬的味道，她在断塔外的走廊闻到过。
她转身，通道尽头的阴影里，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暗金色的眼瞳在微光里泛着冷光，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看猎物。
“陆晚星。”
烬的声音混着回声，比她听过任何一次都清晰。
她手指抠住书包带，后颈的刺痛已经蔓延到耳后。
系统提示音响起：“恐惧指数45%，请保持情绪稳定——”
但她没听完。
因为烬已经走到她面前，眼神里翻涌着雷云，却在看到她颤抖的睫毛时，散成了细雪。
“告诉我。”他低声说，“刚才那声尖叫，是因为怕我，还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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