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的指尖划过石碑，血痕渗出。
陆晚星后颈一紧，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血珠不是红的，是青灰色的暗紫。
它顺着石纹流下去时，黑雾里的人影齐刷刷转头——每张脸都是烬的。
一个戴银链的少年被压在碎玻璃上，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握着刀，最清楚的是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雾里盯着她。
陆晚星听见烬的呼吸越来越重，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一声比一声急促。
“烬？”她低声叫他，声音发抖。
没有回应。
烬松开了银链，光刃在他手里忽闪。
他的眼神开始发空，像是掉进了什么地方。
陆晚星看他喉结动了动，嘴里断断续续地冒出几个字：“别烧……别烧那间屋子……”
弹幕刷上了她的视网膜。
“烬这是被精神攻击了？！”“心影领域专戳人心疤！”“他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小花栗鼠快躲啊！现在没人护着你了！”
陆晚星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跑，但脚像钉在地上一样——烬的银链还缠在她腰上，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比刚才更冷了。
她抬头看黑鸦，对方眯着眼笑，紫色漩涡转得更快了。
雾里的画面开始重叠：少年和男人一起喊：“求你……”
“不、不能这样。”陆晚星嗓子发紧，像塞了团湿棉花。
她试着往前冲一步，结果脚踝被黑雾缠住，黏糊糊的感觉，就像现实中那些拽她校服的手。
她又听见那些声音：“陆晚星又缩在角落了。”“和她组队肯定拖累。”“她这样的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光效尾巴炸成一团刺球，系统提示音尖锐响起：“检测到宿主恐慌值突破临界——触发【暴风哭泣】特效！”
眼泪还没等她反应就掉了下来，每一滴都带着金光，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叮”的一声，溅开一圈圈波纹。
她慌忙去擦，可一碰脸颊更多泪涌出来，像断线的珠子，把面前的黑雾冲出个缺口。
“这是什么？”黑鸦的笑容僵住了。
他伸手去抓飘起的泪珠，刚碰到就被弹开。
陆晚星看见他身后的人影开始变形，碎玻璃变成了雪花，拿刀的男人捂住脸，轮廓模糊起来。
“你的恐惧……”烬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她抬头，正对上他重新清醒的眼神——眼底有一点亮光，“是真的。”
烬的银链绷直，光刃再次凝成剑形。
陆晚星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在地上铺了一片金色水洼，涟漪像针一样扎得黑雾冒火星。
黑鸦的领域裂开了缝，外面的天光透进来——他们站在遗迹中心的断塔顶层，夕阳把砖染成了红色。
“不可能！”黑鸦尖叫，手指开始融化，像被酸泡过的蜡。
烬的银链缠住他手腕，光刃抵住他脖子，陆晚星听见骨头碎的声音。
黑鸦最后看了她一眼，瞳孔里的漩涡散成紫斑：“你……到底是谁……”
话没说完，他就化成灰，随风飘走了。
废墟安静了下来。
陆晚星还在哭，但眼泪已经停了，只剩睫毛上挂着几滴金光。
烬松开银链，转身时衣摆扫过她脚边的水洼，那些光顺着他的鞋爬上来，在手背停下，像一群依恋的小东西。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说，语气低沉，像一片落进深潭的叶子。
陆晚星想说话，但喉咙还是堵着，只能摇头。
烬盯了会儿她颤抖的耳朵，抬手——她以为他要打她，结果他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眼角的泪痕。
“烫的。”他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宿主与目标心跳值突破5%！当前直播热度已登顶遗迹热搜！”
陆晚星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直播，慌忙捂脸，却发现烬的身影开始变淡，像按下快进键的录像。
“等等！”她喊，声音还是抖的，“你……”
“明天晚上十点。”烬的声音混着电流声，“断塔第三层，别迟到。”
他彻底消失，陆晚星一下坐到地上。
青石板还有他的余温，她摸了摸地面，又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现实中她从来没这么大声喊过谁的名字，但在虚拟世界里，她不仅喊了，还救了人？
系统界面弹出灰雀的脸，平时甜美的AI瞪大了眼睛：“宿主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情绪波动曲线？和黑鸦的领域频率完全对冲！你根本不是普通攻略者，你是……”
“心跳酱！”陆晚星手忙脚乱关掉界面，“我、我要退出游戏！”
“退出失败。”系统恢复甜美声音，“宿主当前健康值剩余83%，请继续努力攻略目标~”
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夕阳透过断塔裂缝照在她背上，暖融融的，像现实中她从没晒过的太阳。
她听见弹幕还在刷：“烬居然约她了？”“小花栗鼠要逆袭了？”“等等那个灰雀刚才说什么？真实者？”
但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她看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想起一件事：烬碰她眼角时，指尖也是烫的——和她的眼泪一样，都是真的。
夜风吹起碎砖，吹得她尾巴上的绒毛乱飞。
她望着烬离开的方向，心跳盖过了所有杂音。
明天晚上十点，断塔第三层……他要问什么？
她不知道。
但她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楚：也许，她也没那么怕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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