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初春的上海,十里洋场华灯初上。
法租界的百乐门舞厅内,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留声机里放着最新的爵士乐,衣着光鲜的男女在舞池中摇曳生姿,觥筹交错间尽是纸醉金迷。这里是上海滩最负盛名的销金窟,每晚都有无数达官显贵在此一掷千金。
刘耀文踏入舞厅时,门口的侍者立刻挺直了腰板。
"刘少爷好!"
他微微颔首,军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衬得他肩宽腿长,腰间别着的镀金手枪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二十二岁的刘耀文是上海滩无人不知的军阀刘大帅独子,年纪轻轻已是少校军衔,掌管着租界区的治安。
"刘少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舞厅经理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刘耀文例行检查
刘耀文声音冷淡,目光扫过舞厅的每个角落。他厌恶这种场合,却不得不履行职责。父亲说过,要在上海滩立足,就必须控制这些鱼龙混杂的场所。 忽然,一阵骚动引起他的注意。 舞厅角落的钢琴旁,几个穿着军服的士兵正围成一圈,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调笑话。刘耀文皱眉,大步走了过去。
刘耀文干什么呢!
他厉声喝道
士兵们回头一看是刘耀文,立刻变了脸色,慌忙立正站好。"报告少校,我们...我们就是..."
刘耀文没理会他们的解释,目光落在钢琴下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刘耀文出来
他命令道
那身影迟疑了一下,慢慢从钢琴下爬了出来。当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刘耀文呼吸一滞。
那是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杏眼含着泪水,在灯光下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背带裤,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小的校徽——圣约翰大学。
少年站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钢琴上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直接泼洒在刘耀文锃亮的军靴和裤腿上。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宋亚轩对…对不起
少年声音颤抖,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宋亚轩我不是故意的…
刘耀文看着这个"爱哭的小东西",不知为何,心中那股惯常的怒火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刘耀文擦擦脸
他声音不自觉放柔了
刘耀文你叫什么
少年怯生生地接过手帕
宋亚轩宋…宋亚轩
刘耀文为什么躲在钢琴下面
宋亚轩低下头,细长的手指绞在一起
宋亚轩他们...他们说让我陪他们喝酒...我不愿意...
刘耀文转头冷冷地扫了那几个士兵一眼
刘耀文滚出去,自己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棍。
士兵们不敢争辩,灰溜溜地离开了。
刘耀文你是这里的钢琴师?
宋亚轩点点头 又摇摇头
宋亚轩我是圣约翰大学音乐系的学生,只是在这里兼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亚轩如果丢了这份工作,我就...
刘耀文注意到宋亚轩手腕上突出的骨节和过于单薄的身材,显然长期营养不良。不知为何,这让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刘耀文继续弹吧
他突然说
宋亚轩什么
刘耀文弹一首曲子 就当是赔罪
刘耀文指了指旁边的钢琴
宋亚轩眨了眨眼,泪水终于滑落,但他很快用手帕擦干,坐到了钢琴前。他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演奏。
那是一首肖邦的夜曲,忧伤而温柔的旋律如同月光般流淌在喧嚣的舞厅中。奇怪的是,随着琴声响起,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美妙的音乐吸引。
刘耀文站在钢琴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宋亚轩。弹琴时的他与刚才判若两人,背脊挺直,神情专注,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舞动,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曲终时,舞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宋亚轩有些羞涩地站起身,向观众鞠躬。
刘耀文走近一步,低声道
刘耀文明天下午三点 到我公馆来
宋亚轩惊讶的抬头
宋亚轩为什么
刘耀文我需要一个钢琴教师
刘耀文说完,不等回答便转身离开,留下宋亚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出百乐门,夜风拂面,刘耀文发现自己竟然在回想那双含泪的眼睛。他摇摇头,试图甩开这莫名的思绪,却怎么也忘不掉宋亚轩弹琴时那专注的侧脸。
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