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窗户，在李飞的桌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菱形光斑。叶胤辰正低头翻看物理笔记，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后门传来的脚步声——比一般人轻，带着点犹豫的节奏，是李飞。
她假装没注意到，笔尖继续在纸上勾画着电场线，直到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瘦高身影停在了自己座位旁。李飞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两个金灿灿的肉松蛋糕，松软的蛋糕体上铺满蓬松的肉松，边缘还沾着几点浅黄色的沙拉酱。
叶胤辰抬起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仿佛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
李飞立刻别开了视线。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把塑料袋往她桌上一放，声音压得很低："……给你的。"
"嗯？"叶胤辰眨了眨眼，目光在面包和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之间转了个来回，"为什么？"
"……"李飞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书包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到你没去食堂。"
他的解释到此为止，仿佛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全部勇气。叶胤辰注意到他校服袖口有一小块水渍，大概是洗手时不小心溅到的——他每次紧张时都会频繁地去洗手，这个细节她两个月前就发现了。
"所以专门去二楼面包房买的？"她轻轻戳了戳塑料袋，里面的蛋糕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我记得要走很远的楼梯。"
李飞像是被戳穿什么似的，肩膀微微绷紧："不是专门……"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没吃饱，去买的时候……不小心买多了。"
叶胤辰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多么拙劣的借口啊。李飞的饭量小得像只猫，每次在食堂吃饭都会剩至少三分之一，怎么可能"没吃饱"？而且"不小心"买多的两个，偏偏还是上周她带回教室时随口提过喜欢的肉松蛋糕。
她故意拖长声调："哦——这样啊。"手指勾开塑料袋，浓郁的肉松香气立刻飘了出来，"那你自己买的那个呢？"
"吃、吃完了。"李飞明显没准备好这个追问，声音卡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在面包房就吃完了。"
叶胤辰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面包房根本没有座位，他总不可能站在柜台前狼吞虎咽吧？这个平时安静到近乎透明的人，撒起谎来简直漏洞百出，像只试图藏起松果却一路掉渣的小松鼠。
她忽然很想揉揉他看起来手感很好的黑发。
"李飞。"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看着他条件反射般转回来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谢谢你啊，弟弟。"
这个称呼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李飞。他的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从耳尖到脖颈以惊人的速度漫上一层绯红。"……什么？"他的声音几乎变了调。
"弟弟。"叶胤辰坏心眼地重复了一遍，故意咬字格外清晰，"你比我小，不就是弟弟吗？"
她当然不知道他留过级的事。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称呼纯粹是临时起意——看到他因为一个小小的谎言就手足无措的样子，那种想逗弄他的冲动再也压制不住了。
李飞的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挤出一句："……随你怎么叫。"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眼神飘忽得厉害，就是不敢看她。
叶胤辰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没有否认！按照李飞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叫错了，他应该会立刻纠正才对。这个反常的反应让她眯起了眼睛——难道他真的比她小？可是他的学号明明排在前面……
还没等她细想，李飞已经飞快地转身往自己座位走去，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叶胤辰注意到他同手同脚了至少三步才调整过来。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肉松蛋糕，突然觉得胃口大开。咬下一口，甜咸交织的味道在舌尖绽放，比她记忆中的还要美味。或许是因为送的人特别可爱？
"弟弟。"她又小声念了一遍这个称呼，看着前排李飞的背影明显一颤，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这个新发现的小玩具，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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