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这日,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太和殿前铺就十里红毯。虞清欢身着正红色绣金凤宫装,头戴赤金红宝石头面,明艳不可方物。她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满意地看着镜中那个气势逼人的自己。
"娘娘今日真美。"青霜小声赞叹,"只是穿得这般艳丽,会不会..."
"今日是太后寿辰,穿红才显喜庆。"虞清欢唇角微勾,"再者,有些人不是觉得本宫不配穿正红吗?本宫偏要穿给她看。"
她伸手抚过发间的红宝石步摇,那鲜艳如血的色泽仿佛预示着什么。三日前从沈念安那里得到的纸条她已牢记在心——"凤钗有毒,将计就计"。
"东西准备好了吗?"
青霜连忙捧出一个锦盒:"按娘娘吩咐,已经熏好了香。"
虞清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素白丝绢手套,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这是她连夜用特殊药材熏制而成,可防百毒。
"走吧,该入场了。"
太和殿前,百官命妇已按品阶排列。虞清欢作为贵妃,位次仅在皇后之下。她缓步走向自己的位置,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有惊艳,有嫉妒,更多的是惊讶。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穿正红色,这等于是向皇后宣战。
"贵妃妹妹今日好生艳丽。"皇后端坐在凤椅上,一袭明黄凤袍,脸上带着假笑,"倒像是你自己过寿似的。"
虞清欢盈盈一礼:"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想着太后寿辰是大喜日子,才特意穿了红色讨个吉利。若有不妥,还请娘娘指点。"
她把球踢回给皇后。若皇后当众指责她穿红,反倒显得小气。
皇后果然被噎住,只得冷哼一声:"入座吧。"
寿宴开始,歌舞升平。虞清欢端坐席间,余光扫过全场——太后高坐主位,老态龙钟却目光如炬;皇帝坐在左侧,面色蜡黄,不时咳嗽;沈念安立于皇帝身后,一袭墨蓝蟒袍,俊美如画;宁贵人与李才人坐在末席,一个神色亢奋,一个惴惴不安。
酒过三巡,皇后突然击掌:"母后,臣妾特意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母后过目。"
太后微微颔首。皇后向宁贵人使了个眼色,宁贵人立刻起身,手捧一个锦盒走到殿中央。
"这是南海进贡的千年珊瑚,配上金丝楠木底座,寓意福寿绵长。"宁贵人甜声道,打开锦盒取出一尊红艳欲滴的珊瑚树。
就在她转身向太后献礼时,袖中突然滑落一支金凤钗,恰巧掉在虞清欢桌前。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凤钗乃皇后象征,落地本就不吉,更巧的是落在了贵妃面前。
"哎呀!"宁贵人惊呼,"嫔妾该死!这支凤钗是皇后娘娘昨日赏赐的,嫔妾一时疏忽..."
虞清欢看着地上那支做工精美的金凤钗,心中冷笑。果然来了,这就是皇后设的局——凤钗落地为凶兆,若再被发现有毒,她这个"捡到"凤钗的贵妃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按常理,她该立刻避嫌退开。但虞清欢却从容地从袖中取出那双素白手套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拾起了凤钗。
"妹妹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她声音轻柔,却让整个大殿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凤钗上的'七日红'剧毒,若不慎沾上,会让人肌肤溃烂呢。"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宁贵人脸色瞬间惨白:"贵、贵妃娘娘何出此言?这钗上怎会有毒..."
虞清欢不慌不忙,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轻轻刮过凤钗表面,然后将银簪浸入酒中。不过片刻,银簪就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
"银器验毒,诸位都看得明白。"虞清欢环视四周,"这支凤钗被人涂了剧毒,若本宫方才直接用手去捡..."她适时地住了口,留下无限想象空间。
太后猛地拍案:"岂有此理!来人,传太医!"
皇后脸色铁青:"贵妃,你休要血口喷人!这分明是你..."
"皇后娘娘明鉴。"虞清欢不卑不亢,"这支钗从宁贵人袖中掉落,众目睽睽之下,臣妾如何能做手脚?再者..."她忽然转向宁贵人,"妹妹腕上戴的翡翠镯子,可是本宫所赠?"
宁贵人下意识捂住手腕:"是、是娘娘赏的..."
"那妹妹可知,这镯子有个妙处。"虞清欢缓步走近,"它能吸附周围毒素,保护主人。"她突然抓住宁贵人的手腕,将镯子褪下,同样用银簪一试——银簪再次变黑。
全场再次哗然。宁贵人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突然浮现的红疹,尖叫起来:"不!这不是我做的!是皇后娘娘让我..."
"住口!"皇后厉喝,但为时已晚。
宁贵人像是突然发了疯,撕扯着自己的衣领,露出更多红疹:"好痒!好痛!娘娘救我!您说只是让贵妃出丑,没说会伤人啊!"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状若癫狂。
虞清欢冷眼旁观。这正是"乱心散"的药效——使人神志混乱,口吐真言。再加上凤钗毒素的刺激,宁贵人已经完全失控了。
场面一片混乱。太医匆匆赶来,查验后确认凤钗与镯子上确实涂有剧毒。太后震怒,当即下令将宁贵人拖下去严加审问。
"母后明鉴!"皇后跪地喊冤,"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妾怎会在自己的凤钗上下毒?"
太后冷冷扫了她一眼:"是不是陷害,审过便知。"她转向虞清欢,目光柔和了些,"贵妃临危不乱,识破奸计,有功。"
虞清欢深深一拜:"臣妾不敢居功,只求太后、皇上圣体安康。"
她眼角余光瞥见沈念安正望着她,眼中满是赞赏。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寿宴不欢而散。宁贵人被押入大牢,皇后灰溜溜地回了凤仪宫,而虞清欢则成了最大赢家——不仅洗清了嫌疑,更在太后面前留下了好印象。
回宫路上,虞清欢故意绕道御花园。果然,在一处僻静回廊,沈念安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娘娘今日风采,令人倾倒。"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真心的赞叹。
虞清欢屏退左右,直视他的眼睛:"督主早知道皇后会用毒凤钗?"
"略知一二。"沈念安轻笑,"但没想到娘娘会处理得如此漂亮。宁贵人那出戏,尤其精彩。"
"她只是自作自受。"虞清欢淡淡道,"镯子上的药性本不会发作得这么快,是她自己贪心,又戴了那支毒凤钗,两相作用才..."
沈念安突然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娘娘越来越像本督了。"
这亲昵的举动让虞清欢心跳加速。她想后退,却被他揽住腰肢。
"别动,有人看着。"沈念安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虞清欢浑身僵硬,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人影闪动——是皇后的眼线。
"督主这是..."
"做戏做全套。"沈念安的声音带着笑意,"既然皇后已经怀疑你我关系,不如坐实了她的猜测。"
说完,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虞清欢瞪大了眼睛,却听见他极轻地说:"三日后子时,御花园老地方见。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谈。"
然后他松开她,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仿佛刚才的亲密从未发生过。
虞清欢站在原地,额头上被他吻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她知道沈念安是在利用她刺激皇后,但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反感这种利用。
回到昭阳宫,青霜急匆匆迎上来:"娘娘,李才人求见!"
"宣。"
李才人面色苍白地进来,一见面就跪下:"娘娘,大事不好!皇后娘娘怀疑嫔妾是内奸,已经派人去搜嫔妾的寝宫了!"
虞清欢心头一跳:"她搜什么?"
"那、那枚银镯..."李才人声音发抖,"那是西厂的信物,若被找到..."
虞清欢当机立断:"青霜,去请太后身边的孙嬷嬷过来,就说本宫得了上好的血燕,请她来尝尝。"她又转向李才人,"你现在立刻回去,若皇后的人已经到了,就想办法拖延时间。孙嬷嬷一到,她们不敢造次。"
李才人匆匆离去后,虞清欢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今日的胜利只是开始,皇后不会善罢甘休。而沈念安所说的"更重要的事",又会是什么?
她摩挲着袖中的龙纹玉佩——老皇帝秘密交给她的那块。这玉佩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何皇帝要她在"不测"时交给某人?
夜色渐深,虞清欢独自站在烛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更大的漩涡。但这一次,她不再恐惧。
"皇后..."她轻声自语,"既然你执意要战,那本宫奉陪到底。"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整个皇宫笼罩在诡谲的红光中。虞清欢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