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了半个月的足，可把这俩混世魔王给憋坏了。一解除了禁，便如同冲出牢笼的鸟儿。蹦蹦跳跳的在宫里嬉笑打闹，突然，远处传来朗朗读书声，正是上书房方向。胤禟好奇心大起，拽着胤禵的袖子：“走，去看看哥哥们念书！”
两人猫着腰，顺着九曲回廊摸到上书房后窗。窗棂半掩，紫檀木桌椅整齐排列，大阿哥胤褆握着狼毫写大字，三阿哥胤祉正摇头晃脑背诵《资治通鉴》，连素来顽劣的十阿哥胤䄉都正襟危坐。胤禟趴在窗纸上，透过雕花镂空往里瞧，屋内鎏金掐丝珐琅香炉飘着青烟，墙上挂着康熙御笔“学无止境”的匾额，案头摆着景德镇进贡的青花缠枝莲纹笔洗，处处透着皇家书房的考究气派。
“尔其则有谋臣武将，皆能攫戾执猛，破坚摧刚……”三阿哥胤祉念到此处突然卡壳，结结巴巴重复了三遍。胤禟听得直乐，从地上捡起小石子，“啪”地弹进屋内。石子不偏不倚落在胤祉的砚台里，墨汁溅在宣纸上，洇开好大一团黑渍。
“谁！”胤祉惊得跳起来。胤禟和胤禵憋不住笑，撒腿就跑。胤褆反应最快：“定是那两个小崽子！这个小九到哪个宫里都不安分。”
两个小不点儿在御花园里东躲西藏，最后竟误打误撞钻进了文渊阁。这里是皇家藏书楼，金砖铺地，楠木书架高耸入云，羊皮纸包裹的古籍层层叠叠。胤禟眼睛发亮，随手抽出一本《天工开物》，泛黄的宣纸上绘着水车图谱，顿时挪不开眼。
“九哥，快走！”胤禵扯着他的衣角，“这里是不让随便进的！”
话音未落，脚步声由远及近。胤禟慌忙将书塞回原位，却瞥见角落里一本《几何原本》。这可是利玛窦翻译的珍贵孤本！他鬼使神差地把书往怀里一藏，拉着胤禵从侧门溜走。
当晚，德妃宫中掌了灯。胤禟缩在暖阁里，就着羊角宫灯翻看《几何原本》。勾股定理、圆周率……这些在现代耳熟能详的知识，此刻竟成了打开新世界的钥匙。他越看越兴奋，忍不住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推演几何公式。
“九阿哥，您在做什么？”值夜宫女捧着银耳羹进来，被桌上的奇怪符号吓了一跳。
胤禟神秘兮兮地笑：“这是西洋算术，比珠算还厉害！”他突然灵机一动，抓起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个简易的齿轮结构，“你看，只要把这个装在水车轴上，就能省一半力气！”
宫女听得云里雾里，却见胤禟说得两眼放光，不由得暗暗称奇。殊不知，这番景象早被窗外的人看在眼里——四阿哥胤禛奉皇贵妃之命来送冬衣，正巧撞见这一幕。透过窗纸的剪影，他看见九弟专注的侧脸，恍惚间想起那日被咬伤的手腕，心中泛起莫名的涟漪。
三日后，康熙突然下旨，特许九阿哥胤禟旁听上书房课业。这道旨意让众人议论纷纷——向来对皇子教育严苛的康熙，为何独独破例？只有胤禟明白，定是那日在文渊阁的“意外”，引起了皇阿玛的注意。
第一次正式踏入上书房，胤禟穿着崭新的石青缂丝团龙袍，头戴东珠朝冠。他大摇大摆走到空位上，冲胤䄉挤眉弄眼，又故意把镇纸推到正在写字的大阿哥手边。胤褆忍无可忍：“小九！你就是故意的。”伸手要揪他耳朵。
胤禟灵活地一躲，嘴里还念着：“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滑稽模样逗得众人哄堂大笑，连素来严肃的上书房师傅都绷不住嘴角。康熙透过屏风缝隙看着这一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扳指——这个不安分的九阿哥，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然而好景不长。才听了半堂课，胤禟就坐不住了。他盯着窗外飞过的白鸽，偷偷从怀里掏出前日自制的弹弓，“嗖”地射了出去。白鸽受惊飞起，却将正在讲课的师傅的乌纱帽掀落在地。
“九阿哥！”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胤禟吐吐舌头，趁乱溜出上书房，一路小跑回了宜妃宫中。永和宫里，宜妃正抱着病弱的十一阿哥，见他闯进来，又好气又好笑：“你呀，真是一刻不得闲！”
胤禟扑到母亲怀里，突然瞥见十一阿哥苍白的脸色。想起太医说的“人痘之症”，他眉头紧锁。在现代，他曾听闻牛痘接种法能预防天花，不知能否在这古代一试？这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却不知，即将掀起一场震动太医院的轩然大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