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市的街头,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粗布,正缓缓把城市裹进黑暗。警探凌子秋,也就是我,站在警局门口,仰头看了眼天空,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他胸口也跟着闷得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看了眼,是队里的消息,又一起命案。
这是新港市本月第9起命案了,可奇怪的是,每起案件现场,都留下了几乎完美的“替罪羊”——有充足的动机、指纹,甚至部分案件里,“凶手”被抓时还握着带血的凶器,瘫在现场哭哭啼啼认罪。可凌子秋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案子看似清晰,实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摆弄的棋局,每个“棋子”都恰到好处地落位,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违和。
我驱车赶往现场,是城郊一间废弃工厂。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些附近的居民,交头接耳说着“又死人了”“这世道不安生”之类的话。我挤进去,亮了证件,越过警戒线。
现场,法医老陈正在给尸体做初步检查,见我过来,抬了抬下巴:“男性,年龄大概三十五到四十,死因是钝器击打后脑,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我皱眉,绕着尸体走了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缩在角落、浑身发抖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看见我看过来,身子抖得更厉害,嘴里嘟囔着“不是我,不是我……” ,可手上沾着的血迹,还有旁边带血的铁棍,都像是最直接的证据。
“带回去吧。”我冲同事挥手,心里那股不对劲疯狂滋长。回警局后,审讯室里,男人叫吴良,是工厂保安。他说昨晚巡逻撞见死者鬼鬼祟祟,质问时被袭击,扭打中摸到铁棍一挥……说着又哭,喊自己是正当防卫。可监控显示工厂早废弃,没必要巡逻,他供词细节和现场痕迹也对不上,可指纹、血迹这些“铁证”又硬邦邦摆在那。
我坐在办公室,盯着墙上案件地图,9个小红#点看着刺眼。它们看似没规律,可我总觉着,背后藏着条线,把这些案子串成巨大谜团。揉了揉太阳穴,我起身去资料室,想再翻前几起卷宗。
资料室里,老周正整理文件,见我进来招呼:“又为案子愁呢?”我点点头:“周哥,你不觉得这些案子太顺了?”老周叹口气:“是怪,可证据链完整,嫌疑人也认,按说该结。”我没搭话,翻着卷宗,突然发现前几起死者银行账户,死前都有笔来历不明的大额转账,转账方是些空壳公司,注册地址还都和“暗角”有关。
“暗角”是新港市有名的混乱地带,鱼龙混杂,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我决定去碰碰运气,傍晚换了便装就往那扎。
走进“暗角”,狭窄街道被霓虹灯晃得刺眼,小摊贩、店铺挤成一团,烟雾里人影憧憧。我顺着地址找,那些空壳公司注册地址,都是破旧居民楼,楼道堆着杂物,墙皮直往下掉,一股腐旧味儿。
敲开一户门,开门的老太太操着浓重方言,说房子早租出去了,租客是个年轻人,很少露面。我又问几家,情况差不多,线索断得干干净净。
正打算走,瞅见楼道口有个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直勾勾盯着我。我蹲下:“小朋友,见过奇怪的人常来过这里吗?”小乞丐眨眨眼,小声说:“有个穿黑衣服的叔叔,晚上会来,拿着个盒子,神秘得很。”我忙问:“知道他往哪去了吗?”小乞丐指了指幽深小巷:“往那边去了。”
我道了谢,顺着小巷走。巷里没灯,墙壁青苔泛着幽绿光,地面坑洼,踩碎玻璃瓶的声音在寂静里炸响。我走得小心,突然前面传来脚步声,我大喊“站住”,拔腿就追。黑影跑得飞快,七拐八拐,等我追过去,人没了,只剩个废弃仓库,大门虚掩。
我推开门,尘土味扑过来,借手机光看到地上有个黑盒子。刚要拿,脑后一阵风,我本能一躲,铁棍擦着肩膀扫过。我迅速转身,和袭击者扭打。对方力气大,可我毕竟受过训练,没几个回合就把人按地上。借光一看,居然是吴良!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我又惊又怒。吴良突然怪笑,声音从喉咙挤出来:“凌警官,你不该追查下去……”话没说完,眼神一凛,竟要咬舌。我大惊,伸手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嘴角流出黑血,顿时没了气。
我呆立当场,震惊和疑惑潮水般涌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良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自杀?那些命案背后,藏着多大的秘密?
我掏出手机给局里打电话汇报,刚拨通,就听到身后细微动静。猛地回头,黑暗中,仿佛有双眼睛,冷冷盯着我……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我迅速摸向腰间配枪,可那道黑影却如鬼魅般消散在夜色里,徒留我在废弃仓库中,与吴良逐渐冰冷的尸体对峙。
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惶,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吴良身上。他的死状怪异,嘴角的黑血、扭曲的面容,都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某种胁迫。可他明明已经被当作 “替罪羊” 送进局子,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 “暗角” 的仓库,还对我发起袭击,最后不惜咬舌自尽?
局里的支援很快赶到,法医重新对吴良尸体进行检验,发现他体内除了致命的舌毒,还残留着微量致幻剂成分。这一发现让我脊背发寒 —— 前几起案件里的 “替罪羊”,会不会也被人用了类似手段?那些看似 “认罪” 的供述,会不会是在药物控制下的虚假陈述?
回到警局,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对着满墙的案件线索图发呆。从第一起命案开始,死者身份、作案手法、替罪羊特征,我逐一梳理,试图找出被忽略的关联。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技术科的同事:“子秋,你让查的前几起命案‘替罪羊’的手机数据有发现,他们在案发前都接到过同一个未知号码的通话,而且……” 同事顿了顿,“这些号码,都来自‘暗角’附近的基站。”
攥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我知道,这缕若有若无的线索,终于开始清晰。顾不上休息,我带着队里最精干的组员,再次深入 “暗角”。这次,我们扮作收账的混混,在那些破旧居民楼附近蹲守,试图揪出给 “替罪羊” 打电话的人。
连续蹲守三晚,第四天夜里,终于有了收获。零点刚过,一个瘦高个男子鬼鬼祟祟走进之前查到的空壳公司所在楼道,他穿着黑衣,怀里抱着个黑色盒子,和小乞丐描述的特征完全吻合。我给组员使了个眼色,众人悄然围拢上去。
男子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跑,可没跑出两步,就被我们按倒在地。亮明身份后,我盯着他眼睛:“说,你是谁?那些空壳公司、给‘替罪羊’的电话,还有吴良的死,怎么回事?” 男子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直到我提到 “暗角仓库的命案”,他眼神猛地一阵慌乱,却依旧闭口不言。
把人带回警局审讯室,我调暗灯光,独自面对他。沉默持续了许久,男子终于开口:“我叫老七,只是拿钱办事的。” 我追问:“谁雇的你?办什么事?” 老七低头:“雇主说给‘替罪羊’传递信息,让他们按指令行动,事成后给高额报酬。我没参与杀人,真的!” 这话半真半假,可至少证实了我的猜测 —— 那些 “替罪羊” 是被人操控的木偶,背后有只黑手在编排命案剧本。
顺着老七这条线深挖,却发现他接触的 “雇主” 只是个中间人,所有指令都通过加密语音传达,根本查不到源头。更蹊跷的是,老七被抓后不到二十四小时,看守所突然传来消息,他在放风时撞墙自尽,现场和吴良一样,残留着致幻剂,死状惨烈。
接连两人死亡,线索再次断裂,队里开始出现不同声音。有人觉得这就是普通连环命案,“替罪羊” 自杀是畏罪,我却知道,这背后的水太深,深到能把整个新港市的 “光明” 都吞噬。
那天夜里,我独自去了案发现场的废弃工厂。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洒进来,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可我站在吴良曾 “认罪” 的位置,仿佛能看见那天的场景 —— 一个被操控的人,在药物和指令下,机械地完成 “杀人” 戏码,然后等着被我们 “抓捕”。
正沉浸在思绪里,工厂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我警觉起来,躲在堆积的废旧设备后,看见几个黑影翻墙而入。他们动作熟练,直奔之前尸体所在区域,似乎在寻找什么。我悄悄摸出手机准备呼叫支援,却不小心碰倒旁边的铁桶,“哐当” 一声,惊动了黑影。
瞬间,几道强光扫过来,我暴露了。黑影们也不废话,掏出武器就朝我逼近。我拔枪还击,可对方人数占优,且明显受过专业训练,几个回合下来,我肩头中弹,被逼到角落。就在我以为要命丧当场时,警笛声由远及近,黑影们迅速撤退,消失在夜色里。
躺在医院病床上,我盯着天花板发呆。这次遇袭,彻底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也让我明白,对手不简单,他们在新港市的暗处,织就了一张庞大的网,而我,不过是不小心扯断网线的那只飞蛾,被网后的猎手盯上了。
伤好出院后,我开始私下调查那些死者的背景。不查不知道,一查惊出一身冷汗 —— 9 名死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都和新港市十年前的一起 “烂尾楼坍塌案” 有关。当年,那栋号称 “新港市地标” 的大楼突然坍塌,造成数十人死亡,可最后却因 “建筑材料合格”“意外事故” 结案,背后涉及的利益链,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我找到当年参与调查的老警察,他在退休前曾偷偷留下一份资料,里面记载着诸多蹊跷:本该送检的建筑材料样本失踪、关键证人突然改口、负责审批的官员莫名升职…… 而资料里提到的人名,有好几个,正是这次命案的死者!
“这是十年前的旧案,有人在翻旧账,用命案的方式……” 老警察看着我,眼神复杂,“子秋,这水太深,你一个人扛不住,别查了。” 可我怎能放弃?那些死者的冤魂、被操控的 “替罪羊”、自杀的老七,还有工厂遇袭,都像一把把钩子,把我往真相里拽。
我开始重新梳理 “烂尾楼坍塌案” 和现命案的关联,发现每起现命案的死者,在当年的案件里,都或多或少扮演了 “帮凶” 角色 —— 有篡改检测报告的质检员,有收受贿赂的审批员,有作伪证的目击者…… 而第十起命案的预告,似乎指向当年的主犯之一,新港市有名的地产商——林鹤堂。
我把这些发现汇报给局长,请求对林鹤堂进行调查,可局长却面露难色:“子秋,林鹤堂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没有确凿证据,我们动不了他。而且……” 局长压低声音,“上面有人打过招呼,让咱们别把命案和旧案扯太狠。
这话让我心寒,可更坚定了我查下去的决心。我开始跟踪林鹤堂,发现他近期频繁出入 “暗角” 的一处地下会所,那里鱼龙混杂,据传是新港市黑恶势力的交易场所。
一个雨夜,我乔装成酒保混进会所。昏暗的灯光下,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毒品、金钱、交易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我摸到林鹤堂所在的包厢,贴在门口听动静。
“…… 那些条子最近查得紧,那个姓凌的警探,盯着旧案不放,得想办法解决。” 是林鹤堂的声音。
“您放心,一个小警探,翻不起浪。实在不行,给他也安排个‘替罪羊’的戏码……” 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我听得心头火起,刚要冲进去,却被人从身后制住。扭头一看,是会所的打手,他们拖着我往地下室走,我知道,这次要是栽进去,恐怕再没机会查案了。
地下室里,潮湿阴冷,林鹤堂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凌警官,好奇心会害死猫,你不该碰十年前的事儿。” 我怒目而视:“你们当年害死那么多人,如今还想靠杀人掩盖,天理难容!” 林鹤堂拍了拍手,几个打手围上来,我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可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炸开,警队的兄弟们冲了进来。
原来,局长表面上劝我放弃,实则暗中调派人手支援,他一直关注着我的调查,在关键时候,选择了正义。
混乱中,林鹤堂试图逃跑,被我一枪托砸倒在地。审讯室里,他终于松口,承认十年前为了赶工期、省成本,授意更换建筑材料,导致大楼坍塌,之后又买通各方势力压下案件。而近期的命案,是当年受害者家属雇人所为,他们用 “替罪羊” 的方式,模仿当年的 “结案手法”,试图让这些 “帮凶” 也尝尝被冤枉、被操控的滋味。
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我看着林鹤堂的供词,总觉得还有更深的秘密。那些 “受害者家属” 背后,会不会还有人操盘?吴良、老七的死,工厂遇袭,又是否和某个更庞大的组织有关?
当我提出继续调查时,局长却递给我一份调令:“子秋,上面把你调去省厅专案组,这是新的机会,也…… 是对你的保护。” 我明白,新港市的这滩浑水,暂时也没法彻底澄清了。
新港市的夜越来越沉,我知道,这场关于真相、罪恶与救赎的棋局,才刚开局。我已经被卷进迷雾中心,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可没了回头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