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日光灯管在凌晨三点开始闪烁,我盯着桌上七枚拼合完整的徽章,金属表面的星图纹路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像活过来的蛇。小夏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把法医报告吹到地上,"0713号尸体的齿痕比对结果出来了——是周正雄的亲弟弟,周正国。"
她弯腰捡报告的瞬间,我看见她后颈露出半片星图纹身,和林岚照片里的图案完全重合。这个发现让我攥紧了手里的钢笔,笔帽上的"7"字硌得掌心生疼。
博物馆重建奠基礼的红绸布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市长的金剪刀刚碰到彩带,人群里突然响起尖叫。穿西装的男人把引爆器按在掌心,胸前的白玫瑰沾着露水,根茎处露出半截星图纹身。
"把七枚徽章交出来。"他的声音通过藏在领结里的麦克风传遍广场,"否则这座城市会变成三十年前的仓库。"
我摸向腰后的配枪,发现枪套是空的。小夏突然拽住我的胳膊往警戒线外跑,她的手在我的手臂上敲出急促的摩斯密码:"是陈景明的人,他们混在施工队里。"
临时搭建的观礼台突然坍塌,钢筋骨架坠落的瞬间,我看清那个持引爆器的男人耳后有颗痣——和博物馆废墟里的尸体照片一致。这不可能,周正国的尸检报告明明显示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
"他们在玩替身游戏。"小夏突然指向扩音设备后的阴影,那里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晨光掠过镜片的瞬间,我认出他袖口露出的星图纹身,比周正雄的完整三倍。
枪声在此时响起,持引爆器的男人捂着胸口倒下,鲜血在红绸布上漫开,形状恰似星图的第七颗星。混乱中有人撞翻了奠基碑,水泥底座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半截白骨,指骨上套着枚褪色的银戒——和林岚照片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小夏突然往工地深处跑,我追过去时,看见她正蹲在挖掘机旁捡什么。晨光中她手里的东西闪着金属光:是第八枚徽章,背面刻着的不是星图,而是"影子计划"四个字。
市立医院档案室的紫外线灯在午后发出滋滋声,老张举着放大镜趴在档案柜上,镜片反射的光在"凌辰"标签的空位处晃动。"这里的水泥是新补的。"他用指甲刮下墙皮,露出后面的金属板,"和博物馆保险柜的材质相同。"
我摸着墙面突然想起父亲辞职报告里的话:"安保部的通风系统连接着所有秘密通道。"推开百叶窗的瞬间,果然发现夹层里藏着个铁盒,钥匙孔形状与陈景明的钢笔完美契合。
盒子里的牛皮纸袋渗着暗红色污渍,倒出来的瞬间,七张泛黄的身份证在紫外线灯下显露出荧光字迹。最上面那张属于林岚,地址栏写着暗巷37号——王芳生前住的公寓。
"这些人都在三十年前的火灾记录里。"小夏突然翻到最后一张身份证,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有双桃花眼,和持引爆器的死者长得一模一样,"周正国根本没死,他是'影子'的第七个替身。"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响动,我拽着小夏躲进档案柜,缝隙里看见三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奠基礼上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用钢笔撬开墙壁暗格,取出个黑色皮箱,打开的瞬间我看见里面的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和周正雄嘴角相同的金属光泽。
"第七个实验体已经就位。"他对着皮箱里的对讲机说话,钢笔在实验报告上签下名字,"陈景明,2023年7月13日。"
小夏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我摸到她手心全是冷汗。档案柜顶层的铁盒在此时滑落,里面的八枚徽章滚落出来,在灯光下拼出完整的星图——第八枚徽章恰好填补了陈景明钢笔留下的空位。
穿白大褂的人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镜片上投出我们的影子。我拽着小夏撞开后窗,落在消防逃生梯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枪声,玻璃碎片像星子般落在肩头。
暗巷37号的防盗门被撬棍撬开时,薰衣草的香气突然涌出来,与林岚墓碑旁的味道分毫不差。小夏举着紫外线灯扫过墙面,壁纸脱落的地方显露出用红漆画的星图,每个星点位置都钉着张照片。
最亮的那颗星下面是王芳的身份证照,照片边缘有行铅笔字:"1987.07.13,仓库值班"。我突然想起尸检报告里的氰化物含量,与三十年前仓库火灾的死者体内浓度完全一致。
"她们在重复当年的死亡顺序。"小夏突然指向厨房的冰箱,冷冻层里冻着个玻璃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是第九枚徽章,背面刻着李明远的名字。
老式座钟在此时敲响四点,钟摆晃动的阴影里,我发现地板有块颜色较浅。撬开木板的瞬间,露出个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扶手上的指纹在紫外线下发出荧光——是陈景明的。
地下室的铁架上摆着七排档案盒,最底层的盒子标着"实验失败品",里面的照片全是同一个人:周正国的脸,却穿着不同身份的衣服。最新的照片拍于三天前,背景是警局的停车场,他正往我的警车底贴东西。
通风口突然传来响动,小夏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扔过去,金属碰撞声中掉下来个微型摄像头,镜头对着档案盒上的星图标记。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行动都被提前预判——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铁架第三层的档案盒突然滑落,里面的录音带滚到脚边。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父亲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响起:"林岚的实验对象是自己的胎儿,我必须烧毁培养皿......"
录音戛然而止的地方,有段指甲刮擦磁带的杂音,经过技术处理后变成清晰的摩斯密码:"第七颗星在警局档案室"。
警局的审讯室灯光惨白,周正国坐在铁椅上,手腕的镣铐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我只是个替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单向镜,"真正的玩家在外面。"
小夏突然推门进来,手里的DNA报告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李婉琴不是你父亲的血亲,是你母亲的妹妹。"她把报告拍在桌上,"三十年前那场火,是她们姐妹俩合谋放的。"
我突然想起李婉琴临终前竖起的三根手指,原来不是指星图坐标,而是指参与计划的三个核心人物:林岚负责实验,李婉琴处理善后,而父亲负责销毁证据。但他们没算到陈景明会偷偷保留样本。
"陈景明想要的不是病毒抗体。"周正国突然笑起来,铁链的阴影在他脸上拼出星图形状,"是凌家能中和病毒的基因序列,用在他自己的绝症上。"
单向镜突然传来碎裂声,陈景明的脸出现在破洞后面,手里的钢笔正抵着小夏的脖颈。"把七枚徽章扔出来。"他的镜片反射着外面的警灯,"否则她会变成第八个实验品。"
我解开装徽章的证物袋时,发现里面多了枚陌生的徽章,背面刻着"终局"二字。这是小夏刚才放进去的,她的指尖在桌下敲出摩斯密码:"引爆器在徽章底座"。
当七枚徽章飞出窗口的瞬间,我扑向陈景明,钢笔刺进他肩膀的同时,听见连续七声闷响。暗巷方向升起蘑菇云,与三十年前仓库火灾的档案照片完美重合。
陈景明倒地的瞬间,我看见他衬衫口袋露出半截照片,年轻的林岚抱着婴儿站在星图下,婴儿的襁褓上绣着个"夏"字。小夏的抽泣声在此时响起,她摸着自己后颈的纹身——原来那不是星图,是"夏"字的篆体。
晨光漫进警局时,我蹲在证物袋前数徽章,发现始终多出来一枚。小夏用镊子夹起那枚刻着"终局"的徽章,底座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小的投影,在桌面上拼出暗巷37号的平面图。
地下室的水泥地面在冲击钻下裂开,露出个不锈钢箱子,里面的黑色丝绒上摆着支钢笔,笔帽上的"7"字被磨得发亮——是父亲的遗物,我一直以为在火灾中烧毁了。
钢笔的笔杆里藏着张纸条,父亲的字迹在晨光中微微发颤:"林岚的实验记录藏在星图穹顶的钢筋里,密码是小夏的生日"。我突然想起那张产检报告的日期,与小夏身份证上的生日完全一致。
博物馆重建工地的起重机吊起最后一根钢梁时,阳光透过钢筋的缝隙在地面拼出完整的星图。小夏站在中心位置,影子与林岚照片里的水晶球完美重合。她弯腰捡起块烧焦的金属片,上面的刻痕正是陈景明钢笔的笔帽形状。
"原来第七间房,是指我。"她把金属片放进证物袋时,七枚徽章突然发出共鸣,在阳光下熔成液态,冷却后变成枚新的徽章,背面刻着"新生"二字。
技术科的小张突然冲进工地,手里的报告在风里翻飞:"凌队,王芳的真实身份查出来了——是陈景明的私生女,负责监视李婉琴。"他的声音被远处的警笛声淹没,"而周正雄,是你父亲的线人。"
我看着小夏颈后的纹身被阳光晒得发烫,突然明白父亲遗书里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当所有影子重叠,真相会变成新的谜题。"远处的奠基碑前,老张正在给新栽的薰衣草浇水,花丛里露出半截银戒,和林岚照片里的那枚形成完美倒影。
暗巷的晨雾在此时散尽,37号公寓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盆蓝色薰衣草,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滚动,像未落下的眼泪。我摸出那枚"新生"徽章放进衣袋,金属表面的温度,恰好是人体的37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