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宫的穹顶垂落着万千冰凌,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晕影。
颜爵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墨绿色的衣袍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薄霜。
他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晶,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折扇依旧静静地躺在王座扶手上,扇面上凝结的霜花勾勒出一幅奇异的图案——像是冰封的竹林,又像是被冻结的泪痕。
第七天了。
颜爵缓缓睁开眼,狐狸眼中布满血丝。
他抬头望向王座,突然发现那层覆盖在韩冰晶身上的薄霜似乎变薄了些。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膛。
"阿冰?"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指尖不自觉地抬起,却在即将触碰到那层薄霜时硬生生停住。他不敢碰,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更怕自己的触碰会加速冰霜的蔓延。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宫殿。那风来得蹊跷,带着初春特有的暖意,轻轻掀动了韩冰晶冰蓝色的发梢。
颜爵屏住呼吸,看着那缕发丝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司仪大人这是在做什么?装雕像吗?"
一个虚弱却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颜爵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冰蓝色眼眸。
那眼眸中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韩冰晶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她轻轻抬手,指尖触碰着覆盖在身上的薄霜,那些冰晶立刻化作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颜爵呆立在原地,所有的言语都哽在喉头。他想说"你终于醒了",想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想说"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可最终,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颤抖的叹息。
"你......"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韩冰晶微微怔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颜爵——向来风流倜傥的灵犀阁司仪,此刻眼中盛满了不加掩饰的脆弱与后怕。
她想要起身,却因为长时间的沉睡而浑身无力,险些从王座上滑落。
颜爵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却在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微微颤抖。
"慢点。"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你现在的仙力还很虚弱。"
韩冰晶借着他的力道坐稳,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睡了多久?"
"七天。"颜爵的声音低沉,"整整七天。"
她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他憔悴的脸上,又看向扶手上那柄折扇。
扇面上凝结的霜花正在慢慢融化,形成细小的水珠,像是无声的眼泪。
"值得。"她突然说道。
颜爵猛地抬头:"什么?"
"我说,值得。"韩冰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颜爵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你——"
"因为是你。"她打断他的话,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是你,颜爵。"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颜爵心中紧锁的情感闸门。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韩冰晶拥入怀中。他的拥抱很用力,却又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不许再有下次。"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永远不许。"
韩冰晶靠在他肩头,轻轻闭上眼睛。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墨香,能听到他声音里压抑的情感。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宫殿外,初春的阳光透过冰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折扇上的霜花已经完全融化,墨色的山水重新变得清晰。一滴水珠从扇骨滑落,无声地渗入寒晶地面,消失不见。
就像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这个拥抱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