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包间内，酒杯碰撞的脆响、哄笑怒骂的喧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交织成网，每个音符都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吵得人耳膜发疼。
“嚣哥，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掏出来了”男人神神秘秘凑近，喉间溢出得意的笑，“这姑娘往包间一坐，满室生辉，酒不醉人人自醉，而且...初夜还在,你要不试，保准后悔！”
梁嚣慵懒的靠在雕花真皮沙发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灰白的雾霭裹着它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他缓缓吐出一口灰白的烟，撩起眼皮向面前缓步走近的女人看去
她踩着10厘米的细高跟摇曳而至，艳丽的妆容下，眉眼却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空气里浮动着奢靡的香氛，水晶杯在她指尖转了个优雅的弧度，酒液漫过杯壁时，梁嚣看见她腕间跳动的银镯，那是他们曾经买下的情侣款，此刻却被藏在貂绒披肩下若隐若现。
"老板慢用。"她声音甜得像浸了蜜，眼尾亮片随着笑意轻颤，却刻意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仿佛面前只是个普通客人。
猩红裙摆扫过他的皮鞋时，男主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和高中教室窗边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弯腰倒酒时，后颈那颗朱砂痣被盘发衬得愈发醒目，两人默契地维持着陌生的距离，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心跳声撞得胸腔发疼。
红唇轻启吐出标准的欢迎词，却像把利刃，将他记忆里扎着白帆布书包的少女，绞成碎片。
“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男人将墨镜架在鼻梁上，转身时风衣下摆带起一阵冷风。他抬手按灭烟头，猩红火星在烟灰缸里溅起细碎光亮，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走廊尽头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快消失在九曲回廊深处。
死寂的空气里，梁嚣无意识的摩挲着水晶杯上她指尖留下的温度。
“双双，你明明最讨厌烟酒味，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
梁嚣猛地抓住许双的手腕，触碰到她腕间那条冰冷的手链，声音透着心疼
“先生，叫我许双”
许双挺直脊背，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发丝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梁嚣喉结剧烈滚动，突然起身逼近，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我找了你五年，你就打算这样跟我装陌生人？”
许双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眼尾亮片在光影里明明灭灭，恍惚间竟与那年画室窗外的星子重叠。爱意如潮水漫上眼眶，却被她生生逼回心底，唇角勾起的弧度，艳丽的红唇吐出冰冷字眼
“会所的规矩，客人和陪酒女不该聊私事。”
梁嚣靠得更近了，凶猛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他双手狠狠扣住她单薄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灼热的呼吸几乎要扑在她脸上，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双双，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年我不该出国，不该留你一个人面对那些烂摊子……”
喉间涌上酸涩，他声音越来越哑，“我可以解释，只要你愿意听！我现在什么都能给你，别躲着我了好不好？”滚烫的掌心隔着薄纱熨在她皮肤上，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温度都讨回来。
许双盯着梁嚣漆黑深邃的眼眸，看他西装革履却像个无措的少年，喉间突然泛起咸涩。记忆里的他永远是意气风发的模样，牵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看卢浮宫的日出，哪曾想会有这样红着眼眶抓着她双肩的时刻。
“当年的事我不怪你，我这种人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别脏了您的手。”藏在掌心的指甲早已掐进肉里，若不是这三百万的债像道鸿沟，谁又想把心上人推得远远的。
“双双，发生什么事了，别瞒着我，算我求你”
梁嚣声音发颤，紧紧盯着她
许双漆黑的睫毛剧烈颤抖，像是要抖落积了多年的霜雪。沉默许久，她终于轻声开口，声音像老旧唱片般沙哑：“我爸在赌桌上欠了300万的债，那些人说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话音未落，泪水已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艳丽的红唇上晕开咸涩的痕迹。
“我送过外卖，在便利店值过通宵，可那些钱......就像投入海里的石子”
“后来他们把我带到这里，说只要肯听话，三百万很快就能还清......”
许双紧紧咬着下唇，齿间几乎渗出血丝。喉间泛起腥甜，她强迫自己抬头直视梁嚣泛红的眼眶，睫毛上的泪却簌簌坠落，沙哑的声音裹着绝望，发颤的指尖却死死抠住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狼狈都碾碎在皮肉之下。
“现在你都知道了，走吧”
梁嚣长臂一揽，将她死死扣在怀中。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颤抖的眼睑上，在许双还未来得及挣扎时，他的唇已重重压下。柔软的触感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思念，舌尖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将所有未出口的眷恋都化作滚烫的纠缠。许双发出细碎的呜咽，双手抵在他胸口却使不上半分力气，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咸涩与温热在交叠的唇齿间蔓延，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年，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少年偷偷印在她嘴角的蜻蜓点水般的吻上。
梁嚣的吻宛如决堤的潮水，来势汹汹且连绵不绝。三分钟的时间里，他的手掌紧紧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属于自己的气息之中。他的吻时而辗转缠绵，时而大力吮吸，仿佛要将那些逝去的岁月都融入这个吻里。许双起先还在挣扎，可渐渐地，挣扎化为了无力的呜咽，双腿发软，只能倚靠着他。她睫毛上尚未干涸的泪水被他吻得纷乱四散，两人炽热的呼吸在密闭的空间里交融、蒸腾。当梁嚣最终松开她的时候，她眼眶泛红，大口地喘着气，而他则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别想赶我走。三百万、三百亿，我都替你扛。”
许双彻底瘫软在梁嚣怀里，像片被雨水打湿的落叶，浑身没了力气。她仰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让她爱到刻骨铭心的男人，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梁嚣，我们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许双眼眶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你穿着定制西装出入云端会所，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酒桌前赔笑，被客人揩油。你随手签下的合同够我挣十年，我却要为了下个月的酒单销量低声下气的伺候客人。"她踉跄着后退，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摇晃出破碎的光
他望着少女紧攥成拳的双手，喉结动了动："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我不想耽误你的生活，更不想让你那些上流朋友指着你的脊梁骨说，梁家少爷养了个夜场女人。”
“梁嚣，我们到此为止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她吸了吸鼻子
说罢，许双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酒水单，泛黄的纸张在半空翻卷。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脚步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直到雕花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彻底切断了包间内的光线。
梁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环住她腰肢的位置，残留的温度正被冷寂的空气一点点蚕食。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倒映在未喝完的威士忌里，碎成满杯刺目的光斑。良久，他弯腰捡起被遗落在地毯上的珍珠耳坠，金属边缘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最终却重重砸在桌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包厢内水晶吊灯摇晃，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划出苦涩的痕迹。梁嚣仰头灌下第八杯酒，喉间泛起灼烧般的刺痛，眼前却固执地浮现出那年深秋的雨幕。
校服外套兜帽下，许双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攥着他的袖口，指甲几乎掐进皮肉：“爸妈离婚了，妈妈说我是累赘……”颤抖的呜咽混着冷风钻进他耳膜，他笨拙地将人搂进怀里，后颈传来濡湿的温度。许双校服外套的肩头洇出深色水痕，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发着抖。"没有人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闷在他浸透雨水的毛衣里，像只受伤的幼兽。
梁嚣感觉心口被攥得发疼，颤抖的手抚上她潮湿的发顶。"我要你。"他将下巴抵在她发旋，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以后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许双猛地抬头，睫毛上的水珠扑簌簌坠落。梁嚣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却被她突然咬住虎口。咸涩的血味漫开时，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皮肤上："你不许骗我...要是你敢丢下我，我就把你作业本全撕了。"
"不骗你。"梁嚣将她彻底圈进怀里，隔着湿透的布料感受彼此剧烈的心跳，"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等你成年，等你愿意嫁给我——我会把这辈子所有的'以后'，都变成'现在'。"
玻璃酒杯突然在地毯上炸开，酒液混着碎碴蜿蜒成河。梁嚣盯着掌心的血痕，恍惚看见十七岁的许双踮着脚，用创可贴小心翼翼贴住他打球擦伤的膝盖。而如今她带着满身刺将他推开，她的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匕首，扎进当年那个在雨中许下承诺的少年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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