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的事之后,梁嚣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连着几天都未曾出现在许双的视线里。许双的生活似乎又回归到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脑海中还是会浮现出梁嚣的身影。
水晶吊灯在包厢里投下暧昧的光晕,许双的后背抵着皮质沙发扶手,浑身发软,无处可退。三个西装革履的老男人呈半弧形将她围在中间,酒气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最左侧的灰发男人肥厚的手掌压在她单薄的肩头,拇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锁骨处的皮肤,金属袖扣硌得她生疼。
“继续,继续喝啊。”说话的中年男人油光满面,眯起的三角眼里浮着令人作呕的笑意,肥厚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她耳际。他握着威士忌杯的手指关节发白,强行将琥珀色液体往许双唇边送,酒水顺着杯沿滴在她黑色礼服的深V领上。
许双眼神涣散,脸颊烧得通红,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她机械地扯动嘴角,冰凉的玻璃酒杯磕在牙齿上发出轻响。当酒杯再度被塞进她手里时,她的手腕根本使不上力,酒水顺着下巴、脖颈往下淌,在礼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一杯一千啊小妞,别停”
右侧的男人大着舌头,醉醺醺地揽住她的腰,掌心不安分地摩挲。许双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强撑着想要推开他,却被对方一把按住肩膀,“装什么清高?在这儿的哪个不是……”话音未落,他突然加大力气,将酒杯硬往许双唇间塞。
远处卡座阴影里,梁嚣攥着威士忌杯的指节泛白。他看着许双睫毛剧烈颤动,被迫仰头灌下那杯酒时,喉结在灯光下剧烈滚动。玻璃杯重重砸在茶几上的脆响惊得众人侧目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攥住正要灌酒的灰发男人手腕,青筋在冷白皮肤下暴起:“滚。”话音未落,另一只拳头已重重砸在对方侧脸,男人踉跄着撞翻茶几,果盘里的樱桃滚落一地。
灰发男人捂着被酒水泼湿的西装,暴跳如雷地转头,脖颈褶皱里的肥肉随着动作颤了颤:"你他妈谁呀?敢坏老子..."话音戛然而止,对上梁嚣冷如刀锋的目光时,后槽牙都开始打战
三个男人这才看清来人西装领口暗绣的梁家纹章,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浸透后背,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许双微弱的呜咽。梁嚣转身时,眼底的戾气化作春水。他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托起许双瘫软的身体,指腹擦去她嘴角的酒渍时,碰到她烫得惊人的脸颊,心猛地一揪。她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滚烫的呼吸拂过他手腕,梁嚣喉结滚动,将人小心翼翼搂进怀里。低头看着那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他轻轻叹了口气,指腹抚过她被掐红的手腕,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对不起,我来晚了。”
梁嚣抱着昏沉的许双走出包厢,夜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眉间的郁结。怀中的人滚烫得像团火,无意识地往他颈窝蹭了蹭,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酒气。他摸出手机想要联系司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又顿住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不知道许双现在住在哪里。
雨势渐大,霓虹灯光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光斑。梁嚣垂眸看了眼许双泛着潮红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恍惚间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潮湿的夜晚。喉结滚动两下,他最终将人抱得更紧,转身走向停车场:"双双,先跟我回家。"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梁嚣抱着人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空气中浮动着雪松与檀香的气息。将许双轻轻放在客房的大床上,扯过薄毯盖住她单薄的肩膀,他才发现自己衬衫袖口早已被酒水浸透。
梁嚣立在床边,月光透过纱帘在许双脸上镀了层银霜。她微蹙的眉心还残留着醉酒的不适,睫毛轻轻颤动,像只折翼的蝶。他喉结艰难地滚动,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最终在她冰凉的额角落下一吻。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往事如潮水翻涌。多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那时他年轻气盛,以为来日方长,却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被她转身时眼角的泪刺痛心脏。此刻看着她醉梦中仍不安的模样,愧疚如同毒蛇缠住心口
这些年,他终究是欠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