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凄厉的警报如同垂死巨兽的悲鸣,瞬间撕裂了医疗舱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屏幕上,代表心率的绿色线条不再是起伏,而是疯狂地、毫无规则地向上飙升、拉直!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血压数值如同失控的火箭般冲破警戒线,发出最高级别的尖锐蜂鸣!
身体的痉挛在警报声中达到了顶点!冰冷的金属台面仿佛烙铁般灼烫着后背!右臂那沉铅般的麻痹深处,仿佛有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咆哮!深不见底的虚无感被狂暴的剧痛取代,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骨髓深处向外穿刺!每一次肌肉的抽搐都像是濒死的挣扎,牵扯着胸腔深处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
心之眼那片混沌的黑暗彻底沸腾!巨大的、玄奥的冰冷门扉在莓果那点粉红光晕绝望的哀鸣和外界混乱声浪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风暴核心的琉璃!构成其轮廓的意志星火疯狂地闪烁、明灭,如同风中残烛!门扉上那些扭曲蠕动的古老纹路发出刺耳的、无声的尖啸!蛛网般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加深!整个门扉剧烈地摇晃、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从裂缝中泄露出的不再是蛮荒气息,而是纯粹的、冰冷的、带着毁灭一切意味的混沌乱流!
“遥!!”玛丽女士手中早已冰凉的骨瓷杯“啪嚓”一声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早已冷却)和精致的碎片四处飞溅!她如同从一场漫长而绝望的噩梦中被强行惊醒,空洞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恐惧填满!保养得宜的脸因极致的惊恐而扭曲变形,她踉跄着扑到床边,枯瘦的手指不顾一切地伸向那些疯狂闪烁警报的仪器按钮,试图做些什么,动作却慌乱得如同溺水者,带着一种深切的、无力的绝望!“医生!快叫医生!!”她的嘶喊带着哭腔,彻底破碎。
厚重的合金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从外面撞开!发出沉重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星野学姐!!”天野莓带着满脸泪痕和不顾一切的哭喊,第一个冲了进来!粉色的双马尾凌乱不堪,小小的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她无视了地上飞溅的碎片和茶渍,像一颗失控的粉色炮弹,直直扑向医疗舱的操作台!目标不是病床上的我,而是台面上那些闪烁着冰冷光芒、连接着无数导线的生命维持设备!小小的、沾满泪水的手带着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抓向那些象征着现代医学的冰冷仪器!“停下!停下啊!你们在伤害她!放开学姐!!”
“莓!别碰!!”安堂千乃介的厉喝紧随其后!他眼镜后的目光因极致的紧张而布满血丝,身影快如闪电!深绿色的能量场如同实质的藤蔓瞬间爆发,带着精准的拦截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缠住了天野莓失控的身体,将她强行向后拖拽!动作虽然及时,但天野莓指尖带起的劲风,依旧扫过了几根垂落的导管!仪器屏幕上的数值瞬间又是一阵剧烈的、危险的波动!
“滚开!!”花房五月狂暴的身影如同燃烧的飓风般卷入!玫瑰色的瞳孔因极致的愤怒而彻底变成了骇人的暗红!他根本无视了被安堂控制住的天野莓和地上的一片狼藉!燃烧着玫瑰色炽焰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带着要将一切焚毁的暴怒,狠狠刺向病床上剧烈痉挛的我!他的目标清晰无比——他要揪住这个不顾一切推开“禁忌之门”、把自己和同伴都拖入深渊的“罪魁祸首”!“星野遥!你给我起来!说清楚!那该死的‘门’……”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
一道身影,如同早已矗立在风暴边缘的界碑,无声地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幸村精市。
他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医疗舱内,距离病床几步之遥的地方。紫罗兰色的发丝纹丝不动,深蓝色的运动外套没有一丝褶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点。鸢紫色的眼眸,如同两泓冻结的深潭,平静无波地扫过满地的狼藉(碎裂的茶杯、泼洒的茶水、飞溅的仪器碎片),扫过玛丽女士惊恐扭曲的脸,扫过被安堂强行束缚、依旧在哭喊挣扎的天野莓,扫过花房五月那燃烧着毁灭火焰的暗红瞳孔。
然后,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了所有的混乱与喧嚣,穿透了警报的红光与仪器的闪烁,精准无比地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因剧烈痉挛而蜷缩、身体内部仿佛正在经历宇宙大爆炸般崩解的“样本”身上。
他的视线,捕捉到了我因剧痛而扭曲的嘴角,捕捉到了额角滚落的、混合着冷汗的生理性泪水,捕捉到了那只死死抠住金属台面、指甲崩裂、渗出新鲜血珠的左手,更捕捉到了……那只如同被无形巨力反复蹂躏、在深沉的麻痹中爆发出无声毁灭风暴的右臂!
幸村精市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却如同冰川核心移动般清晰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不是笑容。
那是一个烙印。一个无声的宣判。一个见证过无数毁灭与重生、深知某些界限一旦跨越便再无回头可能的观察者,对另一个正被自身打开的“禁忌”之力从内部反噬、濒临彻底崩解边缘的“实验体”的……最终结论。
仿佛在说:弦,已崩断。界碑,在此。
这无声的目光,比任何警报、任何哭喊、任何愤怒都更加沉重!带着一种冰冷的、终结性的力量,狠狠砸在灵魂深处那扇濒临崩解的巨大门扉上!
“轰——!!!”
心之眼深处,一片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轰鸣骤然炸响!
那扇巨大的、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由冰冷意志强行构筑的玄奥门扉,在幸村精市那冰冷终结目光的注视下,在莓果绝望的哀鸣中,在门外混乱声浪的冲击下,在自身内部毁灭性混沌乱流的撕扯下——
彻底崩解!
构成门扉轮廓的意志星火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萤火,瞬间湮灭于无边的黑暗!巨大的门体碎片如同燃烧的陨星,带着毁灭的尾焰,向着心之眼黑暗的深渊疯狂坠落、消散!无数无法解读的古老纹路碎片在虚空中燃烧、扭曲,发出最后的、无声的尖啸!一股冰冷到极致、也混乱到极致的冲击波,如同宇宙大爆炸的余烬,猛地从崩解的核心横扫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心之眼空间!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浓郁铁锈味的鲜血,再也无法压抑,猛地从口中喷溅而出!如同猩红的泼墨,染红了冰冷的金属台面,也染红了玛丽女士伸过来的、颤抖的指尖!
视野彻底被粘稠的黑暗和刺目的血红所吞噬!身体所有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剧烈的痉挛骤然停止,只剩下无法控制的、濒死的轻微抽搐。耳畔凄厉的警报声、天野莓撕心裂肺的哭喊、花房五月狂暴的咆哮、安堂千乃介焦灼的厉喝……所有的声音都如同隔着厚重的、灌满海水的玻璃,迅速变得遥远、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唯有幸村精市那道冰冷终结的目光,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悬浮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
冰冷。清晰。如同界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