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3）班的教室像个被阳光晒暖的蜂巢，吵吵嚷嚷。陈曦把最后一摞练习册甩在讲台上，额角沁出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她随手抹了把脸，咧嘴冲前排男生笑道：“哥几个，帮老师搬书有糖吃啊！”
“曦姐威武！”一片起哄声中，陈曦得意地挑眉，余光却瞥见靠窗的角落。
林微正蹲在课桌前，小心翼翼地把掉在地上的笔筒扶起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阳光透过玻璃，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柔光，连带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都显得格外安静。
“啪嗒——”一支钢笔滚落在地。
陈曦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在钢笔碰到瓷砖前稳稳接住。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笔杆，她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快，吓了林微一跳。
“同学，你的笔。”陈曦咧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试图缓解尴尬。
林微抬起头，眼镜片反射了一下光，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她接过笔，声音细若蚊蚋：“……谢谢。”
“客气啥！”陈曦拍了拍她的肩膀，立刻感觉到她身体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挠了挠头，“我叫陈曦，刚分班过来的，你叫林微对吧？我看你名字在花名册第一行，学霸啊！”
林微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耳根却悄悄红了。她低下头，把钢笔插进笔筒，动作有些慌乱。
陈曦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心里莫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见过太多因为她的“热情”而局促不安的人，但林微的局促，却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我先走了啊，有事叫我！”陈曦干笑两声，转身混入打闹的人群，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林微已经重新坐好，翻开一本厚厚的习题册，阳光在她书页上投下晃动的树影，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下午午休，陈曦借口“去办公室问老师题”，溜到操场。果然，在那棵最老的梧桐树下，林微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风吹过，几片黄叶飘落，有一片正好掉在她的发间。
陈曦躲在树干后，心脏莫名跳得很快。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关注一个“孤僻”的学霸，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她安静的样子，会想起昨晚父亲摔碎酒杯时，母亲默默流泪的侧脸。
那天放学，陈曦故意磨蹭到最后。路过林微座位时，她看到林微正在整理月考卷子，眉头紧锁。陈曦扫了一眼她的数学卷，一道压轴题空着。
“唉，这次数学题也太难了吧！”陈曦故意大声叹气，“我最后一道题直接放弃了，估计要被我爸骂死。”
林微抬起头，犹豫了一下，从笔袋里拿出一颗水果糖，放在陈曦面前：“……这个给你。”
糖纸是透明的，里面裹着一颗橘色的糖。陈曦愣住了，看着林微认真的眼睛，突然说不出任何调侃的话。
“谢谢。”她低声说，第一次觉得，自己那张永远挂着笑容的脸，有点沉重。
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却驱散不了心底那点莫名的酸涩。陈曦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校服口袋。她不知道，这颗橘子糖的甜味，会在未来很多个难熬的日子里，成为她想起林微时，最初的微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