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凝聚了雪山月华的实体,静静地悬浮在虚空风雪之中。长发和衣袂在无形的气流中轻轻飘拂,周身散发着柔和而清晰的冰蓝色光晕,像一盏穿透暴风雪的温暖孤灯。她的面容清晰而宁静,带着一种超脱了生死的永恒安详。她看着我,唇角含着那抹我永生难忘的、温柔的笑意。
在她身边,光影微微波动。左边,是那个十年前迷路的登山者,一个面容敦厚的中年人,神情平和。右边,是那个不久前被我拖出鬼门关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了濒死的灰败,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他们依偎在云袖身边,如同环绕着月亮的星辰,也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安宁。
没有言语。她们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在翻卷的风雪背景中,构成一幅无声却震撼心灵的守望图景。一种无边的、深邃的宁静从她们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狂暴的天地,也笼罩了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风雪声、木屋的吱呀声、炉火的噼啪声……世间的一切嘈杂都消失了。只有那片冰蓝的光,和光中那温柔守望的目光。
一股暖流,带着雪山深处最纯净的冰雪气息,瞬间涌遍我的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寒冷、疲惫和隐痛。十年,二十年……所有的孤寂、坚守、失去与重逢的重量,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奇异的平衡与抚慰。
我伫立在断崖边,风雪重新变得猛烈,扑打着我的脸。脸上冰凉一片,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别的什么。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平静而释然的弧度。
我最后深深地、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片风雪中的冰蓝光影,望了一眼光影中那永恒的守望。然后,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转过了身。
脚步沉稳,一步步走向那在风雪中亮着微黄灯光的、孤独的小木屋。炉火正旺,等待着归人。
风雪在身后咆哮,卷过断崖,掠过那三道渐渐隐没于漫天飞雪中的冰蓝光影。山风呜咽着穿过嶙峋的石缝,那声音仿佛被赋予了某种奇异的韵律,低低地,悠长地,在山谷间回荡、盘旋,如同亘古流传的歌谣。
“……守……山……灵……”
“……守……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