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棠见他喜欢,眼底的笑意更盛,指尖轻轻碰了碰抹额上的茉莉花瓣:“我特意选了宝蓝色的缎面,想着配表哥常穿的月白长衫正好,不会太扎眼,又能显气色。”
莫惊春顺着她的话看向镜中,月白与宝蓝相衬,确实雅致。
他指尖仍停在绣线上,声音比刚才更柔了些:“费心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比我以往戴的任何一块都好。”
这话让顾芊棠脸颊微热,她转身走到窗边,指着窗外新开的几株栀子:“前几日见院里的栀子快开了,本想等开了摘几朵给你配抹额,可又怕花谢得快,便索性绣在了上面,这样就能一直看着了。”
莫惊春走到她身侧,目光落在那几株含苞的栀子上,再转头看她时,眼底的清冷几乎散了大半:“若是喜欢,我让人再移栽几株到我院子里,日后你过来,也能随时摘。”
顾芊棠笑着摇头:“不用啦,我院里这些就够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个小巧的锦囊,递到他面前,“对了,还绣了个小玩意儿给你,装香料正好。”
锦囊上也绣着两朵小茉莉,针脚比抹额上的更细致。
莫惊春接过,指尖触到锦囊柔软的布料,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攥着锦囊,轻声道:“我会日日带在身上。”
顾芊棠见他珍视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表哥若是不嫌弃就好。”
正说着,院外传来清语的声音,提醒她该去给唐婉梨煎药了。
她只好停下话头,“表哥,我先去前院了,你若是不着急走,可在院里坐会儿,我让婢女给你沏茶。”
莫惊春点头:“无妨,你先去忙,我待片刻便走。”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囊,又摸了摸额间的抹额,清冷的眉眼间,悄然漫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顾芊棠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指尖捏着裙摆轻轻晃了晃:“对了表哥,明日去看房时,记得穿那件浅青的长衫,配今日这抹额更显精神。”说完,才带着几分雀跃的笑意转身离去。
莫惊春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海棠洞门后,指尖仍摩挲着锦囊上的绣纹,耳尖的热度还未褪去。
他走到窗边的石凳坐下,目光落在那几株待放的栀子上,脑海里却反复浮现方才她踮脚为自己换抹额的模样。
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比院里的花香更让人心神微动。
不多时,婢女端来一盏热茶,轻声道:“表少爷,这是小姐特意让备的雨前龙井。”
莫惊春抬手接过,茶盏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了半截身子。
他浅啜一口,茶香清冽,一如她泡的茶,总带着几分旁人没有的妥帖。
待茶盏见了底,他起身准备离开,路过梳妆台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锦匣里剩下的几缕丝线,宝蓝、月白,还有几缕浅粉,想必是她绣抹额时剩下的。
他顿了顿,终究没有多做停留,只攥紧了手中的锦囊,步履轻缓地走出了清芷苑。
行至花廊处,恰好遇见管家,对方见他额间的新抹额,笑着打趣:“表少爷这抹额真别致,瞧着像是小姐的手艺?”
莫惊春闻言,清冷的眉眼间难得染上几分柔和,颔首道:“是,表妹亲手绣的。”语气里的几分自得,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管家瞧出他语气里的不一样,笑着拱手:“小姐手巧,表少爷戴着也衬,真是再好不过了。”
莫惊春没再多说,只微微颔首,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
回到院里,他将锦囊放在书桌的玉砚旁,又对着铜镜细细看了看额间的抹额。
阳光下,宝蓝色缎面泛着柔光,茉莉花的绣纹栩栩如生,连每片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指尖的触感还残留着她绣时的温度,心头竟泛起一阵细密的暖意。